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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子矜悠悠

    陀氏的《窮人》。

    本來想把托爾斯泰寫的《窮人》也找來讀一讀,然後對比一下托爾斯泰的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各有什麼特點,雖然托爾斯泰較陀氏年長,但是他們畢竟也是同一時代的兩大文豪。高爾基評價:

    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兩個最偉大的天才,他們以自己的天才的力量震撼了全世界,使整個歐洲驚愕地注視著俄羅斯。

    可是我發現托爾斯泰的《窮人》和陀氏的《窮人》並無可比性,前者是以美滿結局為目的來表現人性美好的,說實話,我認為如果桑娜的丈夫死在海中倒更為現實。同樣地,鄰居西蒙的死也是不明不白,當然,這一切都可以解釋為貧窮,窮人的意外死亡總是符合自然規律的。還有一點,托爾斯泰的是短篇,大約全文一兩千字,而陀氏的算是中篇,全文估計有幾萬字。所以下面就不贅述托爾斯泰的《窮人》了,咱們來聊聊陀氏筆下的窮人。

    《窮人》這部小說是以書信的形式展開的,沒有多餘的旁白,完全是把兩個人的往來書信貼出來,從信中得知發生在他們兩個以及他們周圍人的一切。

    寫信的男主角是傑武什金,是一個歲數不小的抄寫員,女主角是他的“忘年戀”物件,二十出頭的瓦爾瓦多。傑武什金總是會在書信裡夾點錢或者小玩意兒送給瓦爾瓦多,瓦爾瓦多也總是會收下之後在回信裡責備傑武什金,並且“警告”他:再為她亂花錢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們雖然本身就是窮人,但是他們也很愛聊其他窮人,畢竟他們生活的環境也是在窮人中,想聊有錢人也沒有題材可聊。

    他們聊的第一個窮人是瓦爾瓦多少女時期的老師,彼堅卡。彼堅卡有病在身,租住的房子是瓦爾瓦多的姑姑的,所以他也經常被孩子欺負,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貧窮是撐不起底氣的。彼堅卡的父親,同樣是個窮人。彼堅卡的母親生下他不久後就去世了,那原本是一個富人家的千金,卻嫁給了老波克羅夫斯基這種下三濫的男人,吃盡了苦頭。不久後老波克羅夫斯基還是續了弦,也就是彼堅卡的後媽,可把老波克羅夫斯基管得服服帖帖。

    儘管如此,老波克羅夫斯基仍然會經常來看他的兒子彼堅卡。來看看陀氏這段精彩的老人站在兒子房門口時的描寫:

    “他身上高尚的人的感情的唯一跡象,就是他對兒子的無限的愛。”

    但是可惜,他太窮了,即使他對兒子有無限的愛,可是沒有物質的表現,這份滿滿的愛意憋在胸腔之中,只會讓老波克羅夫斯基更加痛苦。你會問,愛真的要用物質才能表現出來嗎?不如反過來想,除了物質,還有什麼方式能夠更直接更快捷地把愛表現出來呢?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決鬥了,為愛而死根本不值得歌頌,而且死亡本身就是放棄愛的行為,而不是為愛在付出。物質並不能代表愛,但是在這個沒有英雄的時代,物質是愛的唯一表現形式。

    這位一無所有隻剩偉大的父親也想在彼堅卡生日的時候送上一份讓兒子滿意的禮物,來改變彼堅卡對父親的印象,可是讓我們看看可憐的老波克羅夫斯基在書市碰到了什麼情況:

    不管他問哪本書的價錢,都要一個,兩個或三個銀盧布;對於大而厚的書他都不敢問津,只是眼紅地看看那些書,用手指翻著書頁,拿在手裡掂掂,又把他們放回原處。“不,不,這太貴了,”他低聲道,“要不從這裡挑一點”,於是他又去翻那些小薄本,小歌本和文選,這些書都很便宜。“您買這些幹嘛啊?”我問他,“這些都是些十分無聊的玩意兒。”“啊不,”他回答,“不,您倒是看看,這裡有多少好書啊!有許多很好,很好的書!”他說最後那句話時,可憐地拖長了聲音,我聽去就像覺得,他懊喪得就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好書就貴,一顆淚珠馬上就要從他蒼白的臉頰上滾落下來,滾到他那紅鼻子上。

    魯迅曾經就評價陀氏是個殘酷到了冷靜的人,

    “他佈置了精神上的苦刑,一個個拉了不幸的人來,拷問給我們看。”

    在陀氏的筆下,窮人有了窮人應該有的樣子——純潔無邪的心靈也無法掩飾他們在愛面前的無能無力。

    前不久正好看完了張愛玲的短篇《多少恨》,兩位同樣“下三濫”的父親一比起來,老波克羅夫斯基實在是太偉大了,至少他不會去破壞兒子的幸福,不會整天去問兒子要錢去喝酒去賭,甚至,老波克羅夫斯基為了彼堅卡把酒都戒了。再看看虞老爺做了什麼好事——破壞了家茵和宗豫的幸福,逼得家茵只能離開上海,或許去廈門,但是到底去哪裡有誰知道呢?這輩子還能不能和宗豫再見面又有誰知道呢?

    扯得有點遠了,但是遺憾的是,最後彼堅卡還是得病死了,想象一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波克羅夫斯基是怎樣的心情,他或許會怨恨自己連兒子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也可能會減少一些痛苦——因為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有人愛他了,他的老婆只是個吸血鬼而已,他大可以自甘墮落,誰也不用去顧忌,用酒精麻痺自己,早點去見他的前妻和兒子······但是作者後面什麼也沒說,誰也不知道後來老波克羅夫斯基怎麼樣了。

    下一個出場的不幸的人是傑武什金的鄰居——一個在打官司的小官吏,因為官司,已經被罷職,但是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俄華人的名字實在難記),還是稱他為小官吏。在一開始,作者是這麼描述這麼一家的:

    “他們很窮,窮得——主啊,我的上帝!他們的房間,永遠靜悄悄和循規蹈矩,好像沒有一個人住在裡面似的。甚至孩子們的聲音也聽不到。從來不曾有過孩子們奔跑、嬉戲的時候,這可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作者沒有從他們的穿著和傢俱之類來判定他們的窮富,而是從聲音——這個最能表現人的自信的方面介紹這麼一家——靜的可怕,這得是多麼一個了無生氣的家啊!這個家的小兒子因為疾病去世,一家人在葬禮上也是靜得可怕,母親在流淚,父親兩眼潰爛,水汲汲的,女兒拿著破布頭縫的布娃娃,手指含在嘴裡,呆呆地站著·····又是一副死氣沉沉的畫面,可是,一邊打官司一邊生存就已經把他們折磨得不像人了,哪還有什麼心思去過大眾意義上“人”的生活啊?

    幸運的是,小官吏的官司打贏了,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訊息啊!他可以拿到一筆補償金,也可以讓日子過得好一點。可是陀氏又怎麼會這麼好心地讓這不幸的一家毫無懸念地過上好日子呢?於是,還沒有等到他們一家請吃飯的時候,小官吏就全身變得僵硬——他死了。

    我也不知道陀氏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人快要脫離苦海的時候,就在我們又重新對生活燃起希望的時候,再次相信堅持正義就會有翻身的機會的時候,陀氏把筆鋒一轉,又讓我們墜入絕望的深淵。

    或許這個小官吏的結局根本不是他決定的,只是那個俄國的大環境決定的,這些人的性格、遭遇都是由社會決定的,自然,社會有塑造他們的權利,就有毀滅他們的權利,毀滅他們,或許只不過是社會的自我革新,小官吏作為一個官司成功的典型對俄國社會的有錢人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上帝決定毀滅人類那樣,社會決定毀滅小官吏,他的死是必然,並不是陀氏的筆尖說了算,或許陀氏只是被俄國社會選中的傀儡,真正在寫作的是社會。

    那麼男女主人公就是幸運的了嗎?瓦爾瓦多對傑武什金說過這樣的話:

    “啊,我的朋友!不幸是一種傳染病,。不幸的人和窮人應該互相躲避。以免彼此傳染,病得更重。”

    很明顯,從他們互通書信開始,他們的命運就不可避免地被系在了一起,所以傑武什金和瓦爾瓦多都是既不幸又貧窮的兩個人。

    最終瓦爾瓦多還是決定嫁給了地主貝科夫。

    說到瓦爾瓦多,這似乎是一個頗有爭議的女人。有人給她的評價是她在愛情上的偉大不次於傑武什金,她為了傑武什金晚年的安適舒坦,放棄了和傑武什金一起生活的念頭,委屈自己嫁給了他並不喜歡的貝科夫,從此去鄉下做她的地主婆。

    還有一種完全相反的評價,也是我個人比較認同的,在貝科夫沒有來找瓦爾瓦多的時候,瓦爾瓦多依賴的是傑武什金,雖然她每次都會責備傑武什金在她身上亂花錢,但是她的這種責備似乎還是欲拒還迎的,後來她問可憐的傑武什金借錢時,一再地催促,字裡行間都可以看出她的急迫和不耐煩·······她嫁給貝科夫本身就是為了她名譽上的恢復,以及她不會再在金錢上窘迫,即使財政大權並不會在她的手上,她為了傑武什金而犧牲,只是她冠冕堂皇地理由,因為她看得到傑武什金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

    但是總的來說,瓦爾瓦多的離開對傑武什金也是件好事,傑武什金已經不再年輕了,經不起瓦爾瓦多的折騰和欺騙了,他需要安靜無擾的生活,和一點夠喝茶喝酒的錢。

    關於俄國的作家一向都不是特別瞭解,首先認識的是那位《海燕》的作者高爾基,他那句“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經典程度可以排到金句前十,以及他的三部曲——《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更是耳熟能詳。接著就是《戰爭與和平》的列夫·托爾斯泰,也是語文老師經常愛說起的人物,還有那本著名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對俄國文學的印象大抵如此。陀思妥耶夫斯基並不經常被人提及,也可能是名字太長,不如高爾基簡短有力,讓我差點錯過這位天才。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天才是無可辯駁的,就描繪的能力而言,他的才華也許只有莎士比亞可以與之並列。”

    這篇《窮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24歲時發表的處女作,一個曾經的貴族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能對生活、對人性有如此透徹的看法和分析。我一直覺得陀氏作品從來不是靠情節或是創意取勝,但是奇就奇在,他就算是寫已經爛大街的題材,也能寫得別具一格。除了這篇窮人之外,中短篇很多,《判決》我覺得也相當精彩,《小英雄》是陀氏為數不多的浪漫作品,可以和屠格涅夫的《初戀》相比較,還有《在基督身邊過聖誕節的小男孩》也是窮人的另一視角,可以和《賣火柴的小女孩比較》,還有一篇《認命的姑娘》,我個人覺得這篇裡的不幸的女人,很符合張愛玲對女人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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