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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lanfengz3

     拉曼卻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櫃裡面預備著熱

      水,可以隨時溫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個銅板,買一壺酒,——這是二

      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壺要漲到十個銅板,——靠櫃外站著,熱熱的喝了休息。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村子裡的酒店當夥計,老闆說,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長衫主

      顧,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短衣主顧,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

      少。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黃酒從罈子裡舀出,看過壺子底裡有水沒有,又親看將壺子放在熱

      水裡,然後放心:在這嚴重兼督下,羼水也很為難。所以過了幾天,掌櫃又說我幹不了這

      事。幸虧薦頭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溫酒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此便整天的站在櫃檯裡,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麼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調,

      有些無聊。掌櫃是一副兇臉孔,主顧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只有堂吉柯德到店,才可

      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堂吉柯德算是和遊俠騎士搭邊的唯一一人。他身材瘦弱;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

      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穿的雖然是盔甲,可是又舊又破,並且一看就知道是拼湊來的。他對人說話,言語總是不和時宜,教人半懂不懂的。他一來到店裡,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瞧啊,我們高貴的騎士回來了!”他不回

      答,對櫃裡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掏出九個銅板。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

      “你一定又打了敗仗了!”堂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被一個牧羊人吊著打。”堂吉柯德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

      條綻出,爭辯道,“決鬥是榮耀的事情!……我是為了騎士的榮耀而戰,能算輸麼?”接連便是難懂

      的話,什麼“維護國法”,“主持公道”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裡談論,堂吉柯德的本名叫阿隆索吉哈諾,原來是個沒落的貴族,後來書讀多了中了斜。自封了騎士,到處惹事生非。幸而有桑丘做僕人幫助並看管他,不至於出什麼大亂子。可惜他本人仍是瘋瘋顛顛的:傳說愛上了一位鄰村的叫做杜爾西內婭的村姑,愛得神魂顛倒卻和她素昧平生,有一次據說誤以為風車是巨人,與之搏鬥,差點摔斷了腿。如是幾次,大家就都知道他有些瘋病了,時常談論並且很願意聽他的僕人在酒店裡講他的傳奇故事。

      堂吉柯德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堂吉柯德,你當真受過騎士訓練麼?“堂吉柯德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一次勝仗也沒打過呢?”堂吉柯德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裡說些話;這回可

      是全是狄亞斯啊,阿格拉黑斯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

      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掌櫃是決不責備的。而且掌櫃見了堂吉柯德,也每每這樣

      問他,引人發笑。堂吉柯德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孩子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

      “你讀過騎士小說嗎?”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既然讀過,那我考你一考,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騎士麼?”我想,瘋子一樣的人,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堂等了許

      久,很懇切的說道,“不知道吧?……我告訴你,記著!這些常識應該記著。將來想當騎士的時

      候用得著。”我暗想我和騎士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當騎士當成他這樣還是算了吧;

      心裡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就是需要別人的冊封麼?”堂

      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檯,點頭說,“對呀對呀!……冊封就是為了得到別人的認可,但其實不冊封也能成為騎士的,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堂吉柯德剛喝了口酒,面上紅紅的,兩眼放光,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有幾回,鄰居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堂吉柯德。他便給他一人一

      顆豆。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碟子。堂吉柯德著了慌,伸開五指將碟子罩住,彎腰

      下去說道,“不多了,我已經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搖頭說,“不多不多!相信尊敬而偉大的獅心國王在這裡也會做出這樣公正的評價”於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裡走散了。

      堂吉柯德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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