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列表
  • 1 # 使用者3190482031990

    《風入松》

    (宋)吳文英

    聽風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 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 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 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纖手香凝。 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這首詞的“紋理”特別細膩豐富。

    上闋首句一個“聽”字,不但交待了時間和天氣,更在物象中增添了淅淅瀝瀝、潮溼幽暗的音效和觸感,為下句的“愁”作足了環境氛圍上的鋪墊。 因為風雨,所以有落花——詞人於是有了“惜花”之意,落實在行動上,就是要為那些被雨打風吹去的小生靈建造一座“花冢”,接下來還得替它們寫一篇祭文(“瘞花銘”)。 正在此時,詞人突然說他實在是寫不出這樣的文章(“愁草”)。 因為這些風雨,這些落花,這些消逝——重重籠罩,層層壓迫,讓他陷入了一個錯亂的時空。

    “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 ——是哪裡的“樓前”? 應為“分攜路”的“樓前”:這座樓、這條路,既是空間中的一個點,更是一條時間的分界線:“路”的這頭,是這座樓,是相守,是往昔;“路”的那頭,是遠方,是分離,是不可知的未來。 這時空的雙重對比,凸顯的只是當下的荒涼寂寞。

    ——“綠暗”意指什麼? “綠”應指下文的“柳”:從“樓前”伸向遠方的那條路,兩旁種有柳樹。而到了寫作此詞的清明四月,應是柳“綠”成蔭了。 不過最具意味的還是這“暗”字: “綠”得發“暗”,是說那柳樹長得繁茂,而“繁茂”又在暗示著樹木生長之久長——當你聯想到這些柳樹長於兩人當年分離的路口,也許就能從“春天”的枝繁葉茂中讀出久別之人的相思之苦。 由此可得“暗”在此處的第三層意味:一種消沉、壓抑的心理狀態。 但當你正沉浸於這盛中之衰、樂中之哀的愁思之中,詞人出其不意地又將詩情小小地向上拉了一下: “一絲柳,一寸柔情”。 “柳”諧音於“留”,這是作者回憶起當年離別時的心境:心中多少的不捨,都幻化成那溫柔嫩綠的柳條,極細微(“絲”“寸”),卻也極豐韌——像這路旁的柳樹,這情感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開枝散葉,“綠暗”了整個世界。 人類的情感也可以伴隨時光而獲得一種長久的生長性,所以最初的那“一寸”“一絲”到現在已經是無限久、無窮多了。 儘管感動於這不被時間湮滅的情感,但憂傷仍然是壓倒性的。所以下句馬上出現了澆愁的“酒”,還有混雜著過去和現在、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曉春的夢。 懷著這交織於春景的惆悵,我們隨詞人走進了下闋,走進了他的西園。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與上闋的如夢如幻不同,下闋以實景開篇。但我們真的讀懂了其中的韻味嗎? 在文字的表層,詞人向我們描繪了他日常起居的一幕:這一天他照例來到每日必到的西園林亭打掃(落葉),並像過去一樣,欣賞雨後初晴(對應上闋“聽風聽雨過清明”)的美好之景。 最關鍵之處便在“依舊”二字。它說明“賞新晴”是一個發生過的動作。這便有了觸景生情之意了:這是一個相似的場景,但已物是而人非——那個曾經陪伴著自己共賞“新晴”的女子去了哪裡? 一聲嘆息。

    詞人散漫的目光捕捉到幾隻撲向鞦韆的黃蜂,頓時柔情湧起:往昔的芬芳何止吸引這瘋狂逐香的小東西,它同樣在“ 我”的心中芳香四溢。 這甜蜜的憂愁將詞人的情緒拉向頂峰:“惆悵雙鴛不到”——思念卻總不得見,那一夜“我”不得入眠,不得所歸的情愫於是不安寧地瘋長著,像苔蘚,鎖住了那本就無人的臺階,也封閉“我”一直孤寂的靈魂。

    全詞由景生情,由今到昔,虛實相生,呈現了一個青絲纏繞的幽怨之境,讓人有無窮之回味。

    *----------*---------------*-----------------*--------------------------*------------*

    《歲末到家》

    (清·蔣士銓)

    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

    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

    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苦辛。

    低徊愧人子,不敢怨風塵。

    這是一首言辭簡樸,卻情深至極的詩。所描繪的情境不但真實,而且典型。情感的抒發亦層層頓挫,值得回味。

    首聯上句,直寫母親對兒子無盡的愛意,下句寫當看到兒子在年前及時歸家時母親滿心的歡喜——但這一聯中“出鏡”的不止是母親,還有作為兒子的“我”因為明白和體貼母親的感受而要在團圓日及時歸家的努力——這暗中對“母愛”的迴應使得全詩洋溢在一種溫暖親密的情感氛圍當中。

    頷聯寫詩人回家之後所見:一見母親正為自己細細縫製的冬衣,二見家人寫好不久、準備寄給自己的書信——衣仍在做、信未寄出——凸顯的既有“我”的及時歸家給全家人帶來的驚喜,更有當“我”看到家人的歡喜而心生的另一層歡喜。

    頸聯的視角從物轉到人(母親)——母親一面心疼地說“我”瘦了,一面仔細地詢問“我”在外生活、工作以及旅途上的諸多情況。

    尾聯再次將情感收歸於自己,“低徊”“愧”“不敢”三詞,呈現出“我”在面對母親的問詢時一個完整的心理過程——“低徊”,寫出“我”內心的思慮和猶疑:要不要把在外生活的真相告訴母親呢?這其實暗示出“我”在外必然是多苦辛、多挫敗,而“我”之所以猶疑,一方面可能在面對母親時有著傾訴的本能,但另一方面又知道如果說出實話可能引發母親的擔憂。

    “愧”字意思亦有多層。一方面,可能有自己在外奔波,未能盡孝的內疚,另一方面,也可能認為自己勞而無果,無法給與母親榮耀的羞愧。

    “不敢”二字則表明詩人最終的決定——掩藏起自己在外的種種不如意,向母親“報喜不報憂”,既可見出“我”對母親的體貼與愛,其實也是作為後輩對長者的一種保護與包容——除了物質上的供養,對其提供精神上的庇護也是做兒子的應該具有的意識和能力。

    而這對年長者的體恤與呵護,又是人類文明中一種多麼典型和溫暖的反哺之情。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人人網上的好友怎麼會突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