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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舒心醬

    如果說《復聯4》是一場盛大的告別,那麼其中美隊隊長的戲份,則堪稱是和美隊三部曲、復聯此前三部曲的一次全方位高階對話,是一幀飽含成長悲歡的情懷彩蛋。

    遲到七十年的感情線

    美隊回到1970年,誤入卡特局長辦公室,憑一張照片發現端倪,那張照片不是他名揚天下被萬人追捧的樣子,而是他在被注射血清之前、瘦弱小男孩的模樣。葉芝那首被用爛了的《當你老了》說“世人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而我獨愛你佈滿皺紋的容顏”,人人愛他孔武英雄的無敵身材,唯獨佩姬珍視他外表孱弱時的模樣。

    烈焰紅唇英氣逼人的冷豔軍中霸王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殘次品”青眼有加?假炸雷扔出整支隊伍作鳥獸狀逃散,唯有這個小蘿蔔頭撲過去用身體擋住了“炸彈”;他成功成為壯漢卻被當作花瓶和廣告使用,得知巴基有危險時他奮不顧身要前往,佩姬違背命令助他一程。佩姬和美隊識於微時,算美隊的貧賤之交和半個伯樂,她眼中的美隊是不同的。

    這種不同才是愛情的真正基石,昔日小男孩成為美隊以後,便是一個“套中人”,一舉一動都要有模範效應;他不像鋼鐵俠可以毒舌可以荒唐,也不像綠巨人可以一言不合就暴走,他永遠要端方持重,活得像一面已故的精神旗幟。與其說美隊是一個人物,不如說他是一個寄託符號;而佩姬眼中不同,佩姬是自來時路陪伴他成王成聖的人,認識他的血肉之軀,接受他最鄰家男孩的普通模樣。

    所以一張消瘦羸弱的照片,美隊如遭雷擊。

    美隊隔著窗玻璃看佩姬,一明一暗,佩姬的臉倒映在美隊面龐的透視上,一別七十年,別來有恙。

    此前美隊被冷凍70年,醒來時昔日紅顏已然垂暮,二人最親密的時刻已經是他為已故的佩姬抬棺。《美國隊長1》中佩姬在生死離別關頭與他的約定是“跳舞”,然而美隊開著飛機沉入冰冷的大洋中;《復聯4》中毀天滅地的一番大戰之後他終於可以去赴那一舞之約,所謂海誓山盟、所謂滄海桑田,大概就是我蹉跎了七十年歲月、跨越了半個宇宙毀滅的塵埃,終於可以來和你跳這一支舞。

    耗時七十年的成長線

    一直以來各路超級英雄故事最打動我的點,始終是故事的AB面、以及曲折的成長曆程。小蜘蛛俠白天是學校裡毫不起眼的倒黴孩子,夜裡卻是飛簷走壁拯救城市的英雄;美隊昔日是孱弱多病、面黃肌瘦的小蘿蔔頭,一針血清之後變成可以徒手打鬥一整天的鬥士。昆蟲叮咬、病變的科學實驗,災難摧毀一個人、然後重建一部傳奇。

    這是超英故事中最動人的原初設定,然而在此之外“我之為我”的“超我”層面,也依舊是最打動人的成長之路。

    佛洛依德的經典理論中將人格劃分出三個層面,自我、本我和超我,本我是基礎慾望,比較吃、比如性的力比多;而“超我”是精神層面的約束力量,比如為族群而犧牲自己的偉大精神。早期的美隊是典型的“超我過剩、本我缺席”狀態,似乎完全沒有自己作為個體的原始需求,只有為集體為眾生的犧牲觀念。

    而後期的美隊,則慢慢變得更有煙火氣。

    他開始有私心有弱點,保護冬兵是他的私心,冬兵被清洗記憶之後的罪行也成了他的弱點。有了負面、有了軟肋之後的美隊,終於從“超我”的神壇上緩緩降落、慢慢變成了一個更有血有肉有溫度的英雄。

    這種複雜,也讓美隊學會了更靈活、更進退有據的處世之道。

    《美隊2》中的經典場景,是電梯里美隊和交叉骨等反派大打出手,被欺騙被矇蔽被利用的憤怒,他都直接發洩在動作中,雙方都大動干戈;多年之後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美隊裝模作樣說了一句“九頭蛇”,輕輕鬆鬆騙得邏輯權杖,大搖大擺走出電梯,效率提高何止千萬倍。

    這是美隊的成長,從單線條、單任務驅動的模式,切換成更成熟更自在的模式,而這之間這條漫長的路,則是美隊和鋼鐵俠、和寡姐、和神盾局局長在漫長的相處共事中,相愛相殺磨合出的退讓、妥協和理解。

    昔日關於如何對待冬兵,美隊和鋼鐵俠兩幫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各自糾結一幫超英氣勢洶洶對峙,在經歷了那樣固執又年少氣盛的相處模式之後,美隊終於學會了與鋼鐵俠和解、與自己和解。

    《復聯4》中美隊直面過去的自己,2012年的美隊說I can do this all day,2019年的美隊一臉無奈I know I know;最終的戰場上,美隊向小蜘蛛俠扔去錘子提到的是Queens,在他眼中,他自己也始終是那個平凡的小孩。無論擁有了多麼風雲變色的力量,他始終是那個來自布魯克林的普通小孩。

    對於超級英雄而言,當個人形象可以上升為一種英雄意志、可以凌駕於眾人之上時,依舊時刻記得初心、時刻自覺“我只是一個普通小男孩”、實在難能可貴。

    電影最後,美隊終於成了耄耋老人,最艱難、最了不起、最英雄的決定始終是,迴歸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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