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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蘇小妮

    《紅樓夢》第五十九回,有這樣一段:

    湘雲因說兩腮作癢,恐又犯了杏癍癬,因問寶釵要些薔薇硝來。寶釵道:“前兒剩的都給了妹子。”因說:“顰兒配了許多,我正要和他要些,因今年竟沒發癢,就忘了。”因命鶯兒去取些來。鶯兒應了才去時,蕊官便說:“我同你去,順便瞧瞧藕官。”說著,一徑同鶯兒出了蘅蕪苑。

    這短短的一段話,資訊量其實蠻大的。一是告訴我們,即使是大觀園裡如此出色的女子,也是人無完人。湘雲犯了杏癍癬,問寶釵要薔薇硝,可見湘雲知道寶釵也犯這個病。可是,寶釵又告訴我們,林妹妹也有呢。顰兒配了許多,可見林妹妹不僅有,還常用。在我們心目中一向是天仙般的妹妹,也是有瑕疵的,也會害杏癍癬。或許這正是曹公落筆最有趣的地方。

    寶釵派鶯兒去林妹妹那兒取,可是蕊官也要去。蕊官去幹嘛呢?她是去看瀟湘館的藕官。在第五十八回,“杏子陰假鳳泣虛凰”裡作者告訴我們,扮小生的藕官在唱戲的過程中跟扮小旦的菂官好上了,後來菂官死了,蕊官頂了她,藕官又和蕊官好上了。所以這也是蕊官逮著機會就要跟著鶯兒去瀟湘館看藕官的原因。

    鶯兒和蕊官從黛玉那兒得了薔薇硝。鶯兒因在園中摘了柳條編花籃,讓蕊官先把硝送回去再來。蕊官很有可能這時候從中自取的。

    為什麼這麼分析?一是前面寶釵說林妹妹那兒配了許多,以黛玉一向的大方,既然寶釵派鶯兒來取,又是湘雲要用,給的量一定不會少,二是像芳官蕊官這樣的戲子,分到各位姑娘房裡自作主張的事情做得並不少,久官擅自允諾柳五兒,藕官燒紙等都可見一斑。看到黛玉給得多,自己拿點出來留做人情,也正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蕊官拿了薔薇硝送芳官,是因為這些唱戲的丫頭們她們本身是一個群體,彼此之間相互關照,結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芳官跟趙姨娘幹仗的時候,小丫頭們一起上就是最好的明證。或許在她們覺得,在那個府中,沒有人可以幫到她們,只有她們自己相互幫助,才能顯現出團結的力量。其實,這樣的情形,即使是放到現在,也一樣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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