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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盧秀輝侃侃詩書畫印

    顏真卿

    盧秀輝

    公元783年。

    癸亥豬年。

    時年顏真卿75歲。

    建中四年(七八三)正月十三日,是年,李希烈反。

    德宗問計於宰相盧杞,盧杞說:“不需要大軍征討,可以派顏真卿前去勸降就行了”。盧杞討厭顏真卿,知道李希烈必殺宣慰使者,所以,行此惡計。顏真卿對盧杞說:“當年,我為平原太守,我哥哥顏杲卿的首級傳到平原的時候,我用舌頭舐清他臉上的血。今天,相公怎麼會忍心不能相容於我?”盧杞聽後,感覺驚懼起身而拜,再不敢有相害之心。但是,詔書還是下來了,舉朝皆驚,大為失色。額真卿說:“君王命令做臣子的,就是去赴死,做臣子的也不敢違抗命令。”

    顏真卿至許州,李希烈想拜他為宰相,顏真卿大聲的喝斥他:“你知道顏杲卿嗎?那是我哥哥,他是因為大罵安祿山才死的。我快八十歲了,知道為保忠節而不惜一死,怎麼可能讓你這樣的人所誘惑?”

    顏杲卿,是顏真卿的共祖父的嫡堂哥。顏杲卿曾是安祿山的部下,安史之亂,顏杲卿與他的兒子顏季明守護常山,顏真卿守平原,河北有十七郡響應他們。天寶十五年(756年),叛軍破常山,先殺顏季明,而將顏杲卿押到洛陽。

    安祿山見了顏杲卿,當面斥責他:“你從前不過是范陽戶曹,是我上奏朝廷為你請到了判官,然後,才得以任光祿、太常二丞,你才有機會代理常山太守,我沒有負過你,而你居然背叛我?”顏杲卿怒目而視,回道:“我家世世代代是唐朝的大臣,忠君守信,是我們家做人的本份。我的官職是大唐所賜,不是私下授受,我和你,何來的負與不負?天子有負於你嗎?你憑什麼背叛朝廷呢?你只不過是營州一個牧羊的羯族奴隸,因為出賣人格,竊取了皇帝的恩寵,才有了今天。”

    安祿山氣及,綁顏杲卿於橋柱上,用刀肢解他並吃他的肉,顏杲卿仍然罵不絕口,叛賊用鉤子鉤住他的舌頭,使勁拉斷:“你還能罵嗎?”可是,顏杲卿即使說不出話了,他仍然睜大眼睛,怒瞪著安祿山,在含糊不清的罵聲中,慘遭酷刑而被殺害,時年六十五歲。

    這天,同時遇害的,還有顏杲卿的幼子顏誕、侄子顏詡以及袁履謙,都被先截去了手腳,然後慘遭酷殺。

    而顏真卿此時身陷李希烈,李希烈用盡威逼利誘手段想讓顏真卿屈服。

    顏真卿剛到賊營,李希烈讓養子,帶了一千多兵將圍住顏真卿,手裡拿著尖刀,又是謾罵,又是威脅,顏真卿冷笑置之。李希烈逼顏真卿上奏朝廷,為自己洗脫罪行,顏真卿不予理睬。李希烈又派人勸說他,顏真卿怒斥道:“你是朝廷的官員,為什麼不報答國家?你欺負我手中無兵殺你,才敢誘說我,否則,我早就斬了你”。李希烈又搞了一出,請來一眾叛賊,並找來一幫戲子,押出顏真卿,戲子們借唱戲侮辱朝廷。顏真卿起身拂袖離去。

    李希烈又令人挖了一丈見方的大坑,揚言要活埋顏真卿,他對李希烈說:“死生有命,何足惜!”李希烈稱帝時,派使者問顏真卿登基儀式,顏真卿回答說:“我快八十歲了,掌管過朝廷的禮部,我只記得諸侯臣下朝見皇帝的禮儀”。荊南節度使張伯儀兵敗,李希烈把張伯儀的旌節,並將被俘士兵的左耳割下來送給顏真卿,他痛哭氣絕,甦醒後,不再與人說話。後,李希烈把顏真卿轉押到蔡州的龍興寺。李希烈派部將在寺中堆起乾柴,威脅顏真卿說:“你再不投降,就活活的燒死你!”顏真卿起身跳入火中,視死如歸。

    顏真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早就寫好了遺書、自己的墓誌和祭文,指著關押他的牢獄的西邊:“這是停放我屍體的地方啊”!李希烈的弟弟李希倩被殺後,李希烈遷努於顏真卿,派人往蔡州殺害顏真卿,來人對他說:“有詔書!”顏真卿拜伏跪迎詔書。來人說:“是賜你死的詔書。”顏真卿說:“老臣沒有完成朝廷的使命,有罪該死。使者,你是什麼時候從長安動身的?”來人說:“從大梁來。”顏真卿怒罵道:“叛賊,怎麼敢稱詔?”被縊殺,享年七十六歲。

    斯年斯月斯日,興元元年八月初三。784年8月23日。

    從那天起,中國書法家們有了自己的脊樑;從那天起,中國書法家們有了自己的使命感;唐朝的歷史記住了那一天;中國的歷史記住了那一天。華人知道了端正寫字、端正做人。

    書法於顏真卿有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書法真的是技末小事。

    他留下的傳世書法《爭座位帖》,通篇錚錚鐵骨,敢於對抗並不屑權貴。這是一封顏真卿寫給尚書右僕射、定襄郡王郭英乂的書信手稿。直指郭英乂在兩次重要的集會上藐視朝廷禮儀,諂媚宦官魚朝恩,讓魚朝恩的禮遇居然高過了六部尚書。魚朝恩是個大權在握、驕橫跋扈的宦官,顏真卿借寫信,嚴厲的斥責了逾規行為,打擊了他的囂張氣焰,信中,顏真卿引經據典,歷數前朝及唐代的規矩,對他們的阿諛行為進行了有力的抗爭。

    他的另一件行書,《祭侄文稿》(全稱為《祭侄贈贊善大夫季明文》),是一件讀後,兩行悲憤淚,一顆赤誠心的血淚文章,是追祭死於安史之亂的從侄顏季明的草稿。常山太守顏杲卿父子一門忠烈,國之危難,以命赴國事,只知抵抗,不知轉圜,寧願“父陷子死,巢傾卵覆”、為民取義、為國成仁。這還是書法嗎?不!這已經不是書法了,這是一篇用血和淚寫成的史書,奔騰著激盪之清,如錢塘潮湧,如泰山磅礴。其感情之著力,在書法史已成絕響。

    顏真卿的《祭侄文稿》、王羲之的《蘭亭序》、蘇軾的《黃州寒食帖》,並稱為“天下三大行書”,《祭侄文稿》為“天下第二行書”,此珍寶現收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

    顏真卿影響了中國書法史,顏真卿影響了自顏真卿以後的顏學。學習顏真卿的都能從“顏體”中得到寬博、端莊。

    他的楷書《顏勤禮碑》,為其71歲所書,一反唐楷風貌,用篆籀之筆法,把瘦硬化為豐腴雄渾,結體使之寬博,骨力遒勁中見氣概凜然,氣勢恢宏,並與他端莊、高尚的人格有機的融合在了一起,將書法美的外質與內涵推向了高峰。

    他留下的每件作品,都足以令人神往並打動你,在我心裡,他甚至超過了王羲之。

    顏真卿(709年-784年8月23日),字清臣,小名羨門子,別號應方,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1],祖籍琅玡臨沂(今山東臨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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