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列表
  • 1 # ouone1090

    夏天的郊外,總是能看見一株株蓬蓬的蒲公英,白霧濛濛的像個小燈籠似的。只要輕輕對著它吹口氣,它們便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分了家,一個個像是乘上了螺旋槳旋轉著飛向天空,它們隨著風的方向飄散,最終不知道飄向哪裡?也許是肥沃的莊稼地,或者是貧瘠的荒野,也許是怪石崚峋的山坡,或者也會飄向溪流,最後它們總是在陌生的一處土地生了根,發了芽,又長成了一株漂亮的白色燈籠。

    每每看到蒲公英,整個人的心情也都變好了,覺得吹的那麼一瞬,是多麼幸福的事。聽奶奶說若是對著蒲公英許願,你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於是很貪心地一株一株把它們拽在手裡,然後對著它們吹,飛走的蒲公英帶走了童年時許多美好的願望。 蒲公英又名婆婆丁,味苦,可以入藥。村裡稍微懂點醫的人都會採一些回去以備感冒、傷風時用。夏天,為了避暑,也會用來煎水口服或擦身。大人們注重蒲公英的藥用價值,徑直把它的莖一把拽起,搓掉根上的泥土,把它提回家裡去。唯有小孩一定要對著那毛茸茸的白色一團吹上一口氣才心滿意足,像是剛吃了一顆糖果般的開心。 ?c小時候,每當要去大花地幹活,心裡面都是很開心的,也特別期待。大花地在一個山坳口,前面是個像避風塘一樣的夾溝,背面山坳口是個很大很斜的坡,站在這裡可以感受到很大很強的風,尤其是夏天的下午,在這裡幹活有時真是一種享受,因為涼爽的風吹過來真是涼快啊。而大花地的蒲公英也是很多的,在眼睛所到之處,總是能看見一簇簇一朵朵的蒲公英,蟄伏在莊稼地裡或山坳邊上。我總是喜歡摘好幾束,跑到山坳口的最高點吹口氣,看著那些小小的降落傘一樣的白色絨毛能夠飛得有多高多遠,而那些像芝麻一樣大的種子也隨著小小的茸毛去找尋它們的新家去了。夏末,蒲公英幾乎開敗了,一陣風過後,常常能夠看見滿天都是飛舞的小降落傘,最後的蒲公英也會隨著風的方向安置自己的落腳點,孕育新的生命。 在大花地有一戶人家,男人女人都是啞巴,他們育有四個兒女,他家的兒女,年齡也跟我一般大小。這家人十分的勤勞,他們家土的邊界都用石塊壘得高高的,整整齊齊看起來十分漂亮。 大概是因為大花地山坳下面的土容易流失,因為下面是一條很大的河溝。這條溝平時水量較小,細小的水流經過時,還佔不到溝的三分之一,大部分溝底的鵝卵石裸露著,光滑潔淨,若是在上面曬衣服的話,倒是很快就能曬乾了。但每當雨水季節,那條平時水量較小的河溝卻暴漲了,變成一條翻滾渾濁的大江,那些兩岸的土地因為沒有樹的支撐而滑坡了,接著被那條大江一點一點吞噬了去,河岸兩邊的地形一年一年在改變著。那些有土地在河兩岸的人家,大多盤算著今年已是種植的最後一年,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一場暴雨,自家的土地也就可能消失了,同時還會連同正長得茂盛的莊稼一起給沖走。所以對於這樣的地,他們都是胡亂種點什麼,或者乾脆什麼也不種,任它荒著。 然而,像啞巴一家那樣把土地打理得那麼漂亮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那用無數小石塊壘起來的邊界,像是住家人戶的圍牆,讓人感覺這不是一塊地,而是一戶美好的家園。但也正因為他們壘砌了那麼高的石牆,他們又在上坡種了一些樹,所以他們家的那塊地一直都沒有流失,一直種著,獲得了一季又一季的豐收。 啞巴男人很老實,除了每天默默地幹活外,村裡人總看見他帶著一些謙卑的笑容。男人應該算是名副其實的啞巴了,因為他不會說話,也不喜歡錶達。但是女人卻不一樣,他們的家不會因為兩個啞巴而顯得冷清、寂靜。相反的,他們家是十分吵的,村裡人總是能聽到她伊哩哇啦,再加上手舞足蹈地表達著她的話語,那聲音竟是那麼的大,臉上的表情是極其豐富的,連眼珠都在使勁地左右上下翻著表達。儘管別人多數聽不懂她在表達著什麼,但她卻不厭其煩地表達,一般她說了幾遍,別人也就大體明白她的意思了。 村裡的人對於啞巴的一家,也都懷著好奇的態度。就連我小的時候,也忍不住好奇,父母親都是啞巴,兒女卻一個個都長得十分的健全,對於遺傳基因,我們都不懂,卻又覺得神奇。在我們的印象中,啞巴大著嗓門教育她的子女不亞於天天拿著喇叭在吵架,她總是很急迫地,要兒女做什麼,而她的兒女也都一個個很倔,不大聽她的話。每當男啞巴看著這樣的情形,也加入進教育子女的行列裡來,卻也是伊哩哇啦一通,讓看的人摸不著頭腦。他們的兒女年齡稍大一點在外人面前就顯得有些忌諱了。但是若是誰要是笑話他們的父母,男孩子就去和他打架,女孩子也不甘示弱,與別人吵架。不僅在村裡,在學校裡也是這樣,啞巴的兒女給老師的印象是玩劣的。 但是,他們最小的女兒卻不一樣,小女兒看起來溫婉嫻熟,一張臉永遠掛著笑容,時不時露出嘴角旁兩個酒窩,就連女啞巴,似乎也格外對小女兒疼愛有加。小女兒真像個天使,遇到有什麼不高興的事,一會兒也就煙消雲散了,比如,剛剛還看到她哭鼻子,馬上就能因為某件高興的事破涕為笑。村裡的人都十分喜歡啞巴家的這個小妹,常說啞巴家是上輩子積了福了,讓這麼個乖巧可愛的女娃來當他家女兒。 春去冬來,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啞巴家的兒女也都去了外面,有的到外面成了家,就連啞巴的小女兒也到外面打工去來了,家裡就剩兩個啞巴了。他們仍然在地裡辛勤勞作著,大花地的地形,這些年來又變了樣了,那從前的河溝變得更大,因為上游的土地滑下去了,下面的河溝就增大了。然而只有一塊地遠看像草原一樣平整,就在河溝上面不遠處,那些不想管理土地的人有的竟把自己的地送給啞巴兩口子,啞巴兩口子感激不盡,再次用石頭壘砌起高高的圍牆,把裡面弄得平平整整的,當然,這樣的地,莊稼長的也格外的好。沒有了兒女在身邊,啞巴的家裡也真的安靜了許多了,啞巴也少了與村裡的婦人交談的熱情,不再遇到什麼事對著某人“伊哩哇啦”講一大通了。 ?我曾經看見他們兩人是那樣的默契,一起上坡,把午飯帶到坡上吃,一起回家。他們彼此的表情是那樣豐富的,尤其是他們頻繁用眼神交流的情景,勝過了一般人的千言萬語,那樣的場景我至今仍然有印象。多少年的相濡以沫,讓他們彼此心有靈犀,在他們在的世界裡,語言是多餘的,但交談卻是暢通無阻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天,閒來無事,我在我們小鎮上溜達,沒想到竟意外碰到啞巴的小女兒,這應該是十多年後我們的見面了。年少時那個愛笑,美麗的女孩依然是愛笑的,她臉上的小酒窩依然還在,只是,大概我們彼此都覺得,我們都有一些變了。她的眼角與額頭,已經有了一些細細的皺紋,面板上還留著風塵僕僕的味道,她的聲音也再沒有從前那樣的稚嫩了。她說到自己一直生活的城市,讓我還是有些陌生,因為那是一個離故鄉十分遙遠的城市,地圖板塊上靠近祖國的邊界,我不知道她怎麼會選擇了在那樣遙遠的地方生活,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方式。她說回來看父母,還要回去的,無疑,她是飄得最遠的那棵蒲公英的種子了。 ?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形容“只知道責怪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