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東漢末年起,知識分子以品評人物為一大事。在品評人物中呈現出一種精神傾向與智慧,即「才性論」之根源。劉劭《人物誌》即為才性論之代表。
這種品評人物,多斷言此人氣質如何,日後成就如何,政治成敗如何,單憑感覺而下斷語,其中沒有什麼理據。《人物誌》所論,亦是如此,其種種結論,多憑感覺和經驗,基本上沒有什麼靠譜的理論架構。
人物之本,在於「情性」,而人又是透過「陰陽」「五行」而著形。所以這裡體現出的,其實是品評人物如何可能的問題。即透過外在之「形」,而觀內在之「性」。這是劉劭所持之方法。而這種立論基礎,也就意味著「情性」是被決定而不可改變的,人只能透過觀察瞭解一個人「情性」如何,而不能在認知的基礎上有任何改造的可能。
劉劭認為,人之情性透過九種徵候表現出來,而透過這九種徵候可以察得人之情性;
透過神、精、筋、骨、氣、色、儀、容、言九個方面,可察得人之平陂、明暗、勇怯、強弱、躁靜、慘懌、衰正、態度、緩急九類品質。
透過這九種徵候論人,
九種徵候都到「至」,也就是「圓滿」狀態,就是純粹之德。九方面有的還好,有的就不咋地,那就是偏雜之材也。依此,人物就可分為五等。
這五等人物可表示如下:
劉劭大抵是以九種徵候從橫向的多少和縱向的圓滿程度兩個方面來分別此五等人物的。九種皆備,且皆圓滿。這種才性叫中庸,這種人稱聖人。九種皆備,可不太圓滿,所謂「具體而微」。這種就是「德行」。有幾個方面圓滿,但不全,這就是偏材。具備幾個方面的徵候,但不圓滿,就是「依似」。有時圓滿,有時又不圓滿,好比一個人有時脾氣好,很有範兒,有時脾氣不好,形象盡毀。所謂「無恆」,這就叫「間雜」。
所謂「至」或「違」,都是全憑感覺而言,全無靠譜理據。譬如說一個人言語方面到了「至」的程度,這當然只能憑感覺而言了。「違」也是一樣的,說某人言語方面實在不行,也只能憑感覺和經驗說。「至」和「違」是沒有什麼具體標準可言的。
才性是不可改的。人所稟不同之材,人們透過進學,只是能實現他先天被決定的才性而已,而不能對此有所改變。
透過進學而成了材了,可是一種材有其長處,亦有其短處。透過進學能獲得其長處之能力,其短處亦隨之顯現,而這是不能改掉的。甚至一個人如何看待別人,亦受其才性所限制,所謂「推情各從其心」。
劉劭把人之材分了十二種:
前三者分別代表道德、法治、權術。「國體」是三者皆備,而皆圓滿。「器能」是三者皆備,而皆不圓滿。「臧否」「伎倆」「智意」三者分別處前三者之分支,道德不能弘天下之德,只好批評人物,是「臧否」。法治不能安天下,而只能為一官,是為「伎倆」。權術不能為後世之則,靈活運用,只能耍耍權謀,是為「智意」。文章、儒學、口辨、雄傑則是另一層次,
這十二種材,「皆人臣之任也」。都是臣子之材。而人主之材呢?
所謂「聰明平淡」,近乎圓滿之中庸,則「聖」與「王」合一。所謂「達眾材而不以事自任者也」又以「主」為成就眾材之功能,近乎「無為而治」。
世間之理有四種,而明通這四種理,是需要不同的「材」的。
「質」即人之才性,才性與某種理合,才能「明」,才能「見理」。所以不同才性的人,所明通者為不同之理。明通四種不同之理,則自然有四種不同之人,曰:道理之家,事理之家,義禮之家也,情理之家。
人之才性不同,故而明通四種不同之理,成為四種不同之人。這是就才性之優點處說。才性既有優點,亦必有缺點。才性優點不同,則明通四種不同之理;才性缺點不同,則有九種不同之缺陷,是為「九偏」,不盡述。
至於「七似」,就是似是而非。看著很牛逼,「似」風流倜儻,實際上猥瑣下流。這種情況有起種,謂之「七似」,不盡述。
所謂「八能」,即人的八種才能,劉劭把八能皆備的人稱為「通人」,此八能是
才性之人物品評,並非嚴格意義的認知活動,而是一種情意之欣賞活動,就像欣賞文學一樣。只不過才性之品評欣賞和評鑑的是人而已。如牟宗三先生所言,「是從美學觀點來對人之才性或情性的種種姿態作品鑑的論述。」(才性與玄理》)《人物誌》就是這樣一本書。
「柔順之人,緩心寬斷,……可與循常,難與權疑。」
「雄悍之人,氣奮勇決,……可與涉難,難與居約。」
「懼慎之人,畏患多忌,……可與保全,難與立節。」
論「九偏」時雲:
「淺解之人,不能深難;聽辯說則擬鍔而愉悅,審精理則掉轉而無根。」
「寬恕之人,不能速捷;論仁義則弘詳而長雅,趨時務則遲緩而不及。」
此種議論,在在皆是。其所論固無理論架構,然其依於經驗所言,亦不能不說為精當。既然才性品評就是一種情意的美學欣賞活動,則《人物誌》大可當「詩話」一類書讀,亦甚有趣味。
自東漢末年起,知識分子以品評人物為一大事。在品評人物中呈現出一種精神傾向與智慧,即「才性論」之根源。劉劭《人物誌》即為才性論之代表。
這種品評人物,多斷言此人氣質如何,日後成就如何,政治成敗如何,單憑感覺而下斷語,其中沒有什麼理據。《人物誌》所論,亦是如此,其種種結論,多憑感覺和經驗,基本上沒有什麼靠譜的理論架構。
九徵五等《人物誌·九徵》「蓋人物之本,出乎情性。情性之理,甚微而玄;非聖人之察,其孰能究之哉?凡有血氣者,莫不含元一以為質,稟陰陽以立性,體五行而著形。苟有形質,猶可即而求之。」人物之本,在於「情性」,而人又是透過「陰陽」「五行」而著形。所以這裡體現出的,其實是品評人物如何可能的問題。即透過外在之「形」,而觀內在之「性」。這是劉劭所持之方法。而這種立論基礎,也就意味著「情性」是被決定而不可改變的,人只能透過觀察瞭解一個人「情性」如何,而不能在認知的基礎上有任何改造的可能。
劉劭認為,人之情性透過九種徵候表現出來,而透過這九種徵候可以察得人之情性;
《人物誌·九徵》:「平陂之質在於神,明暗之實在於精,勇怯之勢在於筋,強弱之植在於骨,躁靜之決在於氣,慘懌之情在於色,衰正之形在於儀,態度之動在於容,緩急之狀在於言。」透過神、精、筋、骨、氣、色、儀、容、言九個方面,可察得人之平陂、明暗、勇怯、強弱、躁靜、慘懌、衰正、態度、緩急九類品質。
透過這九種徵候論人,
《人物誌·九徵》:「質素平澹,中睿外朗,筋勁植固,聲清色懌,儀正容直,則九徵皆至,則純粹之德也。九徵有違,則偏雜之材也。」九種徵候都到「至」,也就是「圓滿」狀態,就是純粹之德。九方面有的還好,有的就不咋地,那就是偏雜之材也。依此,人物就可分為五等。
《人物誌·九徵》:「兼德而至,謂之中庸;中庸也者,聖人之目也。具體而微,謂之德行;德行也者,大雅之稱也。一至,謂之偏材;偏材,小雅之質也。一徵,謂之依似;依似,亂德之類也。一至一違,謂之間雜;間雜,無恆之人也。」這五等人物可表示如下:
兼德而至:中庸——聖人具體而微:德行——大雅一至:偏材——小雅一徵:依似——亂德一至一違:間雜——無恆劉劭大抵是以九種徵候從橫向的多少和縱向的圓滿程度兩個方面來分別此五等人物的。九種皆備,且皆圓滿。這種才性叫中庸,這種人稱聖人。九種皆備,可不太圓滿,所謂「具體而微」。這種就是「德行」。有幾個方面圓滿,但不全,這就是偏材。具備幾個方面的徵候,但不圓滿,就是「依似」。有時圓滿,有時又不圓滿,好比一個人有時脾氣好,很有範兒,有時脾氣不好,形象盡毀。所謂「無恆」,這就叫「間雜」。
所謂「至」或「違」,都是全憑感覺而言,全無靠譜理據。譬如說一個人言語方面到了「至」的程度,這當然只能憑感覺而言了。「違」也是一樣的,說某人言語方面實在不行,也只能憑感覺和經驗說。「至」和「違」是沒有什麼具體標準可言的。
十二材才性是不可改的。人所稟不同之材,人們透過進學,只是能實現他先天被決定的才性而已,而不能對此有所改變。
《人物誌·體別》:「偏材之性,不可移轉矣。雖教之以學,材成而隨之以失;雖訓之以恕,推情各從其心。」透過進學而成了材了,可是一種材有其長處,亦有其短處。透過進學能獲得其長處之能力,其短處亦隨之顯現,而這是不能改掉的。甚至一個人如何看待別人,亦受其才性所限制,所謂「推情各從其心」。
劉劭把人之材分了十二種:
《人物誌·流業》:「蓋人流之業,十有二焉:有清節家,有法家,有術家,有國體,有器能,有臧否,有伎倆,有智意,有文章,有儒學,有口辨,有雄傑。」前三者分別代表道德、法治、權術。「國體」是三者皆備,而皆圓滿。「器能」是三者皆備,而皆不圓滿。「臧否」「伎倆」「智意」三者分別處前三者之分支,道德不能弘天下之德,只好批評人物,是「臧否」。法治不能安天下,而只能為一官,是為「伎倆」。權術不能為後世之則,靈活運用,只能耍耍權謀,是為「智意」。文章、儒學、口辨、雄傑則是另一層次,
這十二種材,「皆人臣之任也」。都是臣子之材。而人主之材呢?
《人物誌·流業》:「主德者,聰明平淡,達眾材而不以事自任者也。是故,主道立,則十二材各得其任也:」所謂「聰明平淡」,近乎圓滿之中庸,則「聖」與「王」合一。所謂「達眾材而不以事自任者也」又以「主」為成就眾材之功能,近乎「無為而治」。
四理、九偏、七似、八能《人物誌·材理》:「若夫天地氣化,盈氣損益,道之理也。法制正事,事之理也。禮教宜適,義之理也。人情樞機,情之理也。」世間之理有四種,而明通這四種理,是需要不同的「材」的。
《人物誌·材理》:「質於理合,合而有明,明足見理,理足成家。」「質」即人之才性,才性與某種理合,才能「明」,才能「見理」。所以不同才性的人,所明通者為不同之理。明通四種不同之理,則自然有四種不同之人,曰:道理之家,事理之家,義禮之家也,情理之家。
人之才性不同,故而明通四種不同之理,成為四種不同之人。這是就才性之優點處說。才性既有優點,亦必有缺點。才性優點不同,則明通四種不同之理;才性缺點不同,則有九種不同之缺陷,是為「九偏」,不盡述。
至於「七似」,就是似是而非。看著很牛逼,「似」風流倜儻,實際上猥瑣下流。這種情況有起種,謂之「七似」,不盡述。
所謂「八能」,即人的八種才能,劉劭把八能皆備的人稱為「通人」,此八能是
《人物誌·材理》:「聰能聽序,思能造端,明能見機,辭能辯意,捷能攝失,守能待攻,攻能奪守,奪能易予。」才性之人物品評,並非嚴格意義的認知活動,而是一種情意之欣賞活動,就像欣賞文學一樣。只不過才性之品評欣賞和評鑑的是人而已。如牟宗三先生所言,「是從美學觀點來對人之才性或情性的種種姿態作品鑑的論述。」(才性與玄理》)《人物誌》就是這樣一本書。
「柔順之人,緩心寬斷,……可與循常,難與權疑。」
「雄悍之人,氣奮勇決,……可與涉難,難與居約。」
「懼慎之人,畏患多忌,……可與保全,難與立節。」
論「九偏」時雲:
「淺解之人,不能深難;聽辯說則擬鍔而愉悅,審精理則掉轉而無根。」
「寬恕之人,不能速捷;論仁義則弘詳而長雅,趨時務則遲緩而不及。」
此種議論,在在皆是。其所論固無理論架構,然其依於經驗所言,亦不能不說為精當。既然才性品評就是一種情意的美學欣賞活動,則《人物誌》大可當「詩話」一類書讀,亦甚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