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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影視愛好者188

    馬爾克斯滿臉嚴肅地說:“世界上沒有比愛更艱難的事情了。”(《霍亂時期的愛情》,第225頁)。既然如此,作家就要小心翼翼、並充滿激情地對“愛”加以思考。這種思考主要還是落實在費爾米納、阿里薩、烏爾比諾三個人物身上。小說中的費爾米納容貌美麗、自負而又自尊,被稱為“戴王冠的仙女”。費爾米納無疑是幸運的,因為阿里薩和烏爾比諾兩個男人都追求、崇拜她;不僅如此,她的幸運還因為作家對她的偏愛。這與作家本人的身世相聯絡。馬爾克斯幼年時生活在外祖父家,家中只有他和外祖父兩個男人。馬爾克斯受到了外祖母、姨媽等許多女性的寵愛,妻子梅塞德斯則與他琴瑟和鳴——這些背景促使馬爾克斯形成了尊重、理解、同情女性的婦女觀。馬爾克斯曾說過,婦女能支撐世界而男人們只知一味推倒歷史。(參見《番石榴瓢香》);另一方面,初戀的阿里薩與費爾米納身上還有著作家父母親的影子。於是,幸運的費爾米納便成為小說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阿里薩和烏爾比諾都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愛上了她。對阿里薩來說,“那偶然的一瞥,引起了一場愛情大災難,持續了半個世紀尚未結束。”在阿里薩狂熱的激情席捲之下,費爾米納也狂熱起來。但由於她父親的阻撓,二人的感情受到了重創。不過,兩人沒能結合的根源並不在此:它或許緣自費爾米納熱情冷卻之後的一種遠距離靜觀、或許緣自生命之本能、或許緣自人性的弱點、或許緣自世俗的誘惑……總之,作家沒有對愛情河流中的礁石視而不見。費爾米納只以一句“不必了,忘了吧”就輕易地將阿里薩送入到愛情旋渦裡達五十年之久。馬爾克斯的這一筆處理,出人意料而又相當真實,乾脆利落而又餘味悠長。

    在半個世紀的漫長光陰裡,阿里薩在數不清的女性肉體上尋找和迷失,儘管他在內心說“心房比婊子旅店裡的房間更多”,但那些心房的牆壁可以輕易酥塌,於是那闊大的心房裡裝著的又只是“戴王冠的仙女”費爾米納了。他固執地以為他最終能與她結合。可是,對阿里薩來說,那難以實現的愛情又並非牢籠,他的意志在愛情的苦海中自由戲耍,甚至沒有顧及到可能沉沒的危險。可敬的上帝制造了他的本能,卻對他這種懸於本能之上的“愛情”無可奈何,甚至會感到受了威脅。

    費爾米納與烏爾比諾之間又是另一類的愛情,它如溪水般平靜、遲緩卻偶有跌宕。相對費爾米納與阿里薩的愛情,或許我們可以在其中找到更多的世俗的東西。但作家並沒有對它加以否定;恰恰相反,老馬爾克斯甚至把“幸福”這樣的字眼用到了上面。在“愛情”與“婚姻”的疊合、交錯中,作家認為“夫妻生活的癥結在於學會控制反感。”馬爾克斯還說過:“男女雙方的結合,如同整個生活歷程一樣,是一件極其難以處理的事情,它必須從最初的時刻天天開始,而且必須在有生之年天天如此。”(《番石榴瓢香》,第25頁)這是一種有收斂的愛情,要想讓它細水長流,就必須做出相當的努力乃至學習。不過,費爾米納與烏爾比諾並沒有把作家的謹慎告誡放在心上:兩人的愛情雖被作家安排在這個模式下,但並沒有進入自覺狀態,遠未達到作家所希望的那種境界。

    顯然,阿里薩、烏爾比諾所代表的是兩種有很大差距的愛情;前者是激情的也毋寧說是帶有幻想性質的;後者是理智的也毋寧說是帶有世俗性質的。兩者之間,並未見作家有多少傾斜。其實,這兩種愛情恰恰是作家兩個精神層面的體現——老馬爾克斯既充滿激情與活力(文學家之個性),又有一顆世俗的平常心(人之共性)。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瑣屑與高尚、變幻與永恆、平淡與傳奇、肉慾與靈慾、理智與激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使人難以給“愛情”以明確定義以及種類之劃分,這是愛情的魅力,恰也是小說的偉大之處。

    馬爾克斯認為西班牙語的書面對話總是顯得虛假做作(《番石榴瓢香》,第43頁),因而《霍亂時期的愛情》如同他的其他小說一樣,對話極少。不過,在這本小說中,每個人物的的興奮、焦慮、悲痛、憂懼皆裸呈於讀者眼前。作家剝奪了他們的話語權,卻賦予他們傾訴權。他們或竊竊私語、或長聲哀嘆,都直接訴之於我們的心靈。小說情節進展緩慢,讓人想到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但人物的詠歎卻消解了我們閱讀時的寂寞感。

    小說對老年人心理的關注與開掘顯然與作家本人的年齡有關。當作家那回憶的幽靈天使一般在過往的時空裡飛翔時,我們便傾聽到一聲滄桑悠遠的嘆息。嘆息聲吸納了人物的私語聲,還隱藏了作家探求生命價值的慾望。同時,小說又湧動著滔滔激情。這是作家五十多歲時的作品,我們不得不對老馬爾克斯感到敬佩。這樣,一方面,我們聽見了深沉的嘆息;另一方面我們又看見了一位老人滿臉熱烈的笑,那是熱愛生命、迴歸青春的笑。這一點在小說最後一章體現得最為鮮明。費爾米納與阿里薩在半個世紀後走到了一起。看起來兩人仍不太可能結合,但費爾米納早已枯萎的愛情又被啟用,且漸漸灼熱起來。當“新忠誠號”在熱帶河流上昂然而行時,兩位老人如患上“霍亂”一般迷醉,他們的愛情似乎冒出了騰騰的蒸汽。這簡直就是愛情挑戰死亡、青春活力衝擊生命極限的神話。我們在不期然中聽到作家的宣告:愛情的最高境界正在於其形而上的永恆品格。舍此,人類所謂的“高尚”、“偉大”必將大打折扣。我們被這個“永恆”所眩惑,恰如被小說結尾阿里薩說出的那句話所震動一樣:船長迷惑地問他來來回回航行要到幾時才停,他用“在五十三年零十一個日日夜夜前就準備好的答案”來回答船長,這個答案便是——“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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