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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琴琴68947489

    一位文友自美歸來,與朋友們暢敘離情以後,就悄悄地回到鄉間自己經營的三間小屋中,讀書譯作,靜靜地度過農曆新年。她可說真懂得眾人皆忙我獨閒的訣竅。難怪另一位文友欣羨地說:“真希望什麼時候也有個田園可歸。但又覺得自己仍不夠那份淡泊,俗願尚多,大概沒有那種福分。”

    玲瓏的三間小屋隱藏在碧樹果林之中,滿眼的綠水青山,滿耳的松風鳥語,整天裡不必看時鐘,散步累了就坐在瓜棚下看書,手倦拋書,就可以睡一大半天。太陽、月亮、星星,輪流與你默默相對,這份隔絕塵寰的幽靜,確實令人神往。但若沒有朋友共處,會不會感到寂寞呢?且看小屋的主人,住不多久,就匆匆趕回十丈軟紅的臺北市,一到就打電話找朋友再次的“暢敘離情”。可見田園的幽靜,還是敵不過友情的溫馨。古代的隱士,在空谷中聞足音則喜。因為“鳥語”終不及“人語”可以互通情愫。陶淵明先生儘管嚷著“息交絕遊”,但他在“樂琴書”之外,仍然要“悅親戚之情話”。他的理想國桃花源中人,一個個都要設酒殺雞,款待洞外闖入的陌生人,也關心著洞外的人間歲月。我想那時代如果已有電話,陶先生一定會在北窗高臥,酒醒之時,撥個電話和山寺老僧聊上半天,或是給他念一首新作好的長詩,彼此討論一番。因為“得句錦囊藏不住,四山風雨送人看”的人,怎麼離得開朋友呢?

    我認為山水使人理智清明,友情使人心靈溫厚。名山勝蹟,總願與好友同遊;美景良辰,亦望與好友同享。張心齋把朋友分成五類,他說:“上元須酌豪友,端午須酌麗友,七夕須酌韻友,中秋須酌淡友,重九須酌逸友。”他固然妙語如珠,亦見得前人有此清閒。而我們如能於百忙之中,擠出一點時間,約二三知友小酌,琅琅笑語,暢話平生,其樂並不亞於徜徉於青山綠水之間。辛棄疾不是說嗎:“我見君來,頓覺吾廬溪山美哉。”溪山就是好友,好友勝似溪山。想起王安石與蘇東坡在政見上是死對頭,可是安石罷官退隱金陵以後,東坡去探望他,安石留他同住鄉間。東坡答詩云:“勸我更謀三畝宅,從君已覺十年遲。”依舊是無限文章知己之感,可見友情是何等可貴。

    人到了中年以後,心情由絢爛趨於平淡,本來都會傾向山水田園。可是生為一個忙碌的現代人,既無時間尋幽探勝,更不可能遁跡深山,倒不如安之若命地在現實生活中追尋一些那位文友所謂的“俗願”,亦未始不可以充實一下心靈。否則居魏闕而思江湖,心情反而不能平靜。杜甫雖然謳歌“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他自己並不甘心做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佳人。因為他既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馴”的大願,也有“但願我與汝,終老不相離”的小願。人若沒有了願,就沒有了熱誠,也失去了生活的情趣,恐怕連山水田園之樂,都不能體會了。

    說起我們這些人的俗願,也是非常容易滿足的。比如說,逛逛書店,買到自己心愛的書;觀摩書畫展,領略一下名家筆下意境;聽聽音樂會、演講會,擴充套件一下胸懷;抽空出去買一點鮮花或小擺飾給小屋添點生機綠意;甚至研究一下化妝術使自己容光煥發一番;以至學習一下烹調術使全家大快朵頤,這些都不能說是奢侈的俗願,倒可以說是極淡泊的雅願,使自己活得健康,活得快樂。同時將快樂、健康與友人共享,如此則雖然身處都市之中,也不會感到都市的俗塵,令人生厭了。

    最近在一位朋友家中小聚,他小小的客室壁間,掛著不同風格的書畫;風雅的主人如數家珍似地為我們解說畫法、筆意。他的書房裡更有許多心愛的漢硯、青田石、陶器等等。閒來把玩,意興無窮。最有趣的是書桌邊一樹枯藤,懸著一個葫蘆。書架上一座老樹丫杈,嵌著一塊圓卵石。他將山中的盎然古意,移置几案之間,真是位懂得如何美化生活的雅人。

    如此看來,我們暫時無田園可歸時,無妨在方寸靈臺之間,自闢一片田園。不但自己能徜徉期間,亦可以此境與朋友共享。那麼,縱使“結廬在人境”,也可以“心遠地自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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