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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青年維也納

    (至暗時刻裡的哈利法克斯子爵)

    首先我們應該確切的知道其實英國並沒有相關法案或者判例規定首相必須由下議院議員擔任。從1721年沃爾波爾被政敵扣上“首相”這個外號到1910年愛德華七世逝世之間將近兩百年的時間的英國首相超過半數都是貴族。如果考慮到各部大臣那麼絕大多數大臣也都是貴族。首相這個職位的出身並沒有成文法規定,相反唯一的不成文法其實還規定了首相出身的下限,也就是英國首相在身份上最低也必須是“鄉紳”也就是英國地主。這條不成文法一直到十九世紀下半葉還依然有效,自由黨的首相格拉斯通就不是地主,被認為沒資格成為首相。為了順利組閣只好買了一個莊園跨入英國地主行列才得以成為首相。

    (第一代“首相”沃爾波爾,其實首相這個頭銜是他的政敵送給他的。他的貴族爵位是國王賜封的。但他的繼任者們當中很多是貨真價實的世襲貴族,整個維多利亞女王統治時期的十個英國首相里,有六個是領有頭銜的貴族,還有一個是公爵的兒子雖然沒有爵位可以繼承但也有一個lord的尊稱。)

    其次我們要知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把一個上院議員的席位轉移到下院去。這種轉換隻能以一種損失巨大的方式來實現,那就是上院的貴族議員放棄自己的貴族爵位,自然也就失去了爵位帶來的議席。然後出面競選下院議員。或者是原本是下院議員的貴族的繼承人,放棄繼承爵位。再或者像丘吉爾這樣的人拒絕接受冊封以保留自己的下議院議席。因為下院議員必須是平民,貴族沒有資格競選。貴族的長子和次子可以競選但是一旦繼承爵位就自動移往上院。這個制度是英國的歷史形成的。

    英國在封建時期貴族是免稅的,貴族要承擔國家的軍事義務,但貴族不負擔納稅義務。平民才需要納稅。這種分工的結果就是所有跟納稅有關的權力逐漸聚集到了下議院。原因也很簡單,畢竟只有平民納稅,所以平民在財政問題上就更有發言權。

    但是在維多利亞時代下院針對上院的幾次立法鬥爭以前,重大法案都需要兩院共同審議。也就是說其實上院的權力在某種意義上比下院還大。因為平民進不了上院,但貴族卻可以利用腐敗選區把自己的兒子和代理人安插進下議院。所以其實遲至1900年,英國的大部分首相都是貴族或者貴族子弟,大臣就更不用說。

    (上院曾經是英國權力的真正核心,從漢諾威王朝登上英國王位直到維多利亞時代的兩百年裡,上院的lord們是英國的真正統治者,下議院被他們看作是自己的兒子、親戚、鄉下鄰居和代理人為他們的政策聲辯的地方,直到近代的兩院鬥爭時期這個局面才被逆轉)

    但是到維多利亞時代英國貴族的衰落,和上議院過於頑固的保守黨色彩,讓自由黨發動了對上院的戰爭。最終下院在財政問題上的優先權得到了確認。也就是貴族院不能兩次否決下院提出的涉及財政問題的法案。而財政問題其實是非常寬泛的,一切需要花錢的事務都可以被解釋成財政問題。

    這樣作的結果就是貴族院的地位一落千丈。過去英國貴族在上院當首相或者大臣然後到下院旁聽辯論,看著自己的代理人口若懸河替自己的法令辯護的時代一去不復返。到三四十年代,一個貴族大臣的執政能力已經非常有限,比如說丘吉爾的王太子安東尼-艾登,第一次嶄露頭角就是作為外交大臣霍爾伯爵的次官,因為霍爾伯爵不能去下院為外交政策辯護,艾登就在事實上扮演了一個大臣的角色。從而在保守黨內聲名鵲起。

    (電影裡的哈利法克斯子爵和歷史上的哈利法克斯子爵其實還是很像的)

    而理解了這一點哈利法克斯面對的抉擇的原因就很清楚了。作為張伯倫心目中的繼承人他是保守黨內最強大的派系支援的首相人選。只要他自己願意,戰時內閣的其他黨派不堅決反對,他就能成為首相。但那時候是戰時,而且下院權力已經壓倒了上院,一個外交大臣可以在貴族院靠次官來為自己辯護,但一個戰時內閣的首相不能玩遙控。無論是權力格局,還是當時英國的困難處境、還是保守黨的席位都不足以支撐一個上院的老爺當首相。

    (死於1934年的第二代哈利法克斯子爵查爾斯-伍德,本文提到的那位哈利法克斯子爵的老爹)

    你能想象哈利法克斯在貴族院發表講話讓下院議員們坐在旁聽席上,鼓舞英華人民計程車氣麼?所以哈利法克斯想當首相就必須是下議員。但成為下議員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哈里法克斯是第三代哈利法克斯子爵,日後受封伯爵成為第一代哈利法克斯伯爵。他的父親第二代哈利法克斯子爵查爾斯-伍德死於1934年,也就是說1940年的時候他已經繼承爵位六年了。貴族的兒子在繼承爵位以前是可以進入下議院當議員的。老爹死了如果他繼承不到爵位或者放棄繼承爵位也可以繼續當下院議員。比如丘吉爾雖然是公爵的孫子,他爸爸倫道夫也有一個lord的頭銜,但並不是正式的爵位,所以丘吉爾就沒有爵位可以繼承,所以丘吉爾一直都是下院議員。而哈利法克斯如果放棄爵位,世襲的哈利法克斯子爵爵位就廢了,他的兒子也不能繼承。放棄貴族頭銜換來的去只是一個燙手山芋的戰時內閣首相。還要繼承張伯倫所有的負面政治遺產。哈利法克斯並不傻他沒有接受,實際上丘吉爾日後之所以放棄倫敦公爵也是為了給自己和後代保住下院議席。

    (霍姆伯爵雖然是第一個出生在20世紀的英國首相,卻長了一張典型的貴族的臉。和哈利法克斯也有點神似)

    英國貴族能夠進入下議院還得感謝英國工黨,1963年在工黨的安東尼-貝恩領導下通過了《1963年貴族爵位法案》,規定貴族為了進入下議院而放棄的爵位可以被子孫繼承。這就給貴族院權勢幾乎崩潰之後的英國貴族打開了從政的大門。於是1963年保守黨的霍姆伯爵放棄了自己的貴族頭銜成為平民進入下議院,成為第一個放棄爵位成為首相的英國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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