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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松風閣書法日講

    中國書法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東西就是筆法。然而中國傳統書法中的筆法,往往被我們的先人蒙上了一層頗為神秘的面紗,如果我們不能透過諸多現象來看本質的話,那麼筆法就很難讓我們認識透徹了。

    宋代米芾曾經在《海岳名言》中論及柳公權時候,說:

    丁道護,歐、虞筆始勻,古法亡矣。柳公權師歐,不及遠甚,而為醜怪惡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書。

    這裡既有對柳公權書法的否定,同時也顯示了米芾對於當前書法現狀的擔憂。

    米芾認為前朝唐代時期的書法,完全失去了古法的韻味,從而湧現出了一系列“醜怪惡札”的書法家。 我們暫且不談這個問題到底有沒有可能性,他符不符合事實,單就“筆法”而言,很多人確實認為筆法已經失傳了。

    只不過筆法失傳的時間,並不是米芾說的唐朝,恰恰是宋朝一代。

    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熟悉中國文化史的人都知道,魏晉時期,王羲之等人在當時魏晉風骨的文化氛圍下,逐漸有了初步的藝術審美和藝術自覺,因此,此一時期的藝術趨於繁盛,中國書法真正誕生的起點也在於此。而魏晉時期,二王最為突出的成就是開創了魏晉筆法。

    隨後,中國書法史上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二王筆法授受譜系,這個譜系顯示,魏晉時期的筆法系統,經過智永禪師的傳授,終於不再囿於王氏一門子弟,在隋唐等諸位書法家中廣為流傳。 但是魏晉筆法系統在唐朝末年遭遇了危機。

    唐代末期,戰亂頻仍,隨後的五代十國更是互相交戰,文化藝術在那個年代早已經消亡殆盡,貴族藝術中的書法,自然也難逃此劫。

    於是,宋朝建立之後,此前一直流傳於諸位書法大家中的筆法也消亡殆盡了。所以,米芾的論斷在這個層面上來說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唐朝諸位書法家不應該承擔這個責任,要怪也只能怪當時的時局如此,任誰也不能左右。

    但是這裡面就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魏晉筆法傳授譜系真的存在嗎? 至少在米芾看來是存在的。

    從米芾的諸多書法理論看來,米芾確信這個譜系的存在。比如在論及唐朝書法家蕭誠,原文表述如下:

    御史蕭誠書太原題名,唐人無出其右,為《司馬系南嶽真君觀碑》,極有鐘王趣,餘皆不及矣。

    其中比較關鍵的地方在於“極有鐘王趣”。我們知道,“鍾”就是指“鍾繇”,“王”指的是王羲之。這兩個人都是漢末魏晉時期的大書法家,魏晉筆法的開創者。

    史籍記載蕭誠是唐代著名的書法家,南朝時期蕭梁的後裔。唐玄宗時期,人們追慕太宗時代繁盛的書風,學習推崇褚遂良的書法,所以上至大臣,下至百姓,皆以善書為能事。蕭誠就是在當時比較傑出的書法家。

    歐陽修在《六一題跋》說:“誠以書知名當時,今碑刻傳於世者頗少,餘集錄所得,才數本爾,以餘之博採,而得者止此,故知其不多也。”可見對其評價也是相當高的。但是同時因為蕭誠的作品後世留存不多,所以較難以評價。

    僅就目前可以看到的作品來說,只有《裴大智碑》以及《獨孤冊碑》比較好,是他書法的代表作。其餘作品模仿痕跡太重,不足取法。

    所以,米芾如此盛讚的書法家,其實就只是一個模仿者罷了,後世對其爭議很大。

    如果米芾相信這個筆法傳授譜系的存在,那麼其中最為關鍵的一個人物智永,卻在一定程度上是這個傳授譜系的反例。

    關於智永禪師最為著名的一個傳說就是他的“筆冢”。作為王羲之家族的後代,智永禪師深深知道自己傳承先輩書法的責任,因此智永禪師將王羲之的《蘭亭序》帶到雲門寺,雲門寺上有一個書閣,智永就在這個藏書閣中寫了20年的書法,終於,他把書法寫好之後,才肯下這個藏書閣。

    此後,智永禪師書法的名聲就揚名在外了,雲門寺的門檻都被踏破了。所以,雲門寺必須用鐵皮包住門檻才行,後世稱之為“鐵門檻”,而智永禪師在這20年中寫壞了無數支筆,這些筆堆積在一起,就成為了“筆冢”。

    後來幾個年輕人來學習書法,詢問智永禪師如何能寫好書法,智永就帶他們參觀筆冢,但是這幾個年輕人似乎不太相信,他們認為智永禪師是在糊弄他們,接著智永舉了王羲之和王獻之,王羲之以東漢張芝“臨池寫書,池水盡黑”的事蹟激勵自己,一生苦練不輟。洗硯曾染黑過廬山的歸宗寺、臨江的新城山、建康的鐘山、浙江的積穀山和山陰等地的五六處池水。王獻之學書曾用盡18大缸清水,老衲學書也是靠勤學苦練,才有今日的成就。

    可見,智永禪師學習書法的秘訣,並不是像人們傳說中說的那樣,靠得到了王羲之家族的書法秘訣,如果智永果真有什麼秘訣,為什麼還要勤學苦練二十年呢?即便是有了這個秘訣,恐怕勤學苦練也是必須的。

    所以我們現在有理由懷疑這些筆法傳授譜系的真實性。一方面它為我們理解古代書法家的書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同時也將本來並不神秘的筆法問題迷信化了。

    所以,我們必須審慎地看待中國書法史上所謂的筆法傳授譜系,他們可能確實存在,但是這個譜系所傳授的內容不一定是關於筆法的,也有可能在更多程度上他們是師徒關係。而米芾悲哀的地方就在於他將這個問題神秘化了、迷信化了。

    如果我們相信筆法傳授譜系,那麼中國古代的書法藝術其實到宋朝時期,已經斷了“正脈”,也就是很多人所說的,“隋唐之後,書法逐漸衰落”。

    但是宋朝從文化藝術上來說,實際上比唐朝時期取得的成就還要多,還要大。宋朝四大書法家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都是書法能手,而且宋代藝術理論有了很大的進步,《淳化閣帖》的刊刻,成為帖學書法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王羲之至聖的地位得以確立。這些恐怕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否定的。

    因此,中國書法仍然處在發展之中,不管它現在呈現出何種狀態,我們都應該堅信它有一個美好燦爛的明天。

  • 2 # 愚言7

    唐朝後期柳公權在世時已形成古法盡喪的局面。很多人在討論時把關注點放在了法上,而忽略了法是適應工具而出現的,就如書案高低、坐具等改變了執筆法一樣。古籍記載這麼件事,柳公權久聞一位筆匠仍沿襲古法制筆,終於得到機會去拜訪,結果老筆匠已亡故,筆匠之子拿出一支筆說老筆匠遺言若柳誠懸來以此筆試之,若得心應手即為其制古法筆,不稱手則以今法筆付之。柳一試,果不稱手。可見當時工具已改變。至宋,劣筆又逐良筆,高足坐具代替跽坐,至元,羊毫出現,至明,高足桌椅徹底流行,至清,生紙開始運用,這些變化都會反作用於筆法乃至執筆法。

  • 3 # 快樂書法

    一.這是個偽命題。元,明,清一些對書法藝術的發展變化看不慣的守舊派,提出“古法盡失”的說法,尤其是文革造成三十年文化斷層期,之後社會上不入其門的傳言俗說,和一些培訓班的故作神秘的宣教,使人們誤以為晉唐筆法已經失傳。

    形成這種論調的客觀原因是,書法史上,自東漢蔡邕的《九勢》始,古代的所有書論,論言,都是筆法和字法,甚至章法都不能兩分,籠統地稱之為“筆法”,也稱之為“用筆”,“運筆”。許多入道不深的人,甚至是文化名人,談論書法,都不加分辨的高喊筆法,筆法!

    二、筆法在本質上,比較直觀,並不神秘。晉唐的筆法,也就是以提按為主的帖學筆法,其內涵也不過是起,行,收,提,按,轉折的一些連續動作,甚至都不如宋人米芾,黃庭堅複雜,也不如明清的碑帖結合更難更復雜。

    這個問題,只要翻開晉唐人和上述所說的名家的帖,互相對比一下就有答案了。

    三,晉唐的書法的高明處,在字形結構上。二王,唐人諸家,那種美侖美奐,天衣無縫的字形結構和豐富變化,是後代學習繼承書法結構方面的源頭,也是真正的難點。

    四、“變化”是書法藝術的本質原理,決定了後人必須與前人有所區別,變化。唐人除顏真卿外,其餘都是晉人書法的微調和延續;宋人為和晉唐有區別,提出了“尚意”,就是表現書法的天性放任,不受“韻”和“法”的拘束。但我們看蘇,黃,米的作品,筆法毫不示弱,更不是無法無天的胡來。

    明清以後,大幅巨幅作品興起。大字要強調氣勢,技法上必須有新的創造和突破。按照晉唐的輜珠必較的寫小字的“韻”和“法”寫大字,技術上根本就行不通。所以明清許多名家的作品看似筆法粗糙,但其整體氣勢奪人。前人後人相比較,應該是各擅勝場。

    趙孟頫說“結字因時相傳”,正是這個現象的最好註解。所謂的晉唐筆法失傳,根本上就是一種短視和誤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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