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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之問奪詩殺人是這樣一個故事:

    引發這起血案的雙方不是敵人,也不是為不同政治集團服務的政敵,更不是有過血海深仇的仇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事人雙方是血濃於水的親情關係,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兩個人的年齡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後來還一起中了進士。可令人遺憾的是,滑天大之大稽的事情畢竟還是發生了,舅舅殺死了外甥,外甥毫無反抗地死於親舅舅的手中,臉上掛滿了錯愕,心裡充滿了恐懼,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親舅舅竟會因為一首詩將自己殺死,完全不念及甥舅之情。

    這個死於非命的外甥,就是《代悲白頭翁》的作者劉希夷;這個無恥殺人的舅舅,就是《有所思》的作者宋之問。而且,他們都是初唐向盛唐過渡時期的大詩人。劉希夷憑藉一首《代悲白頭翁》取得了與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相比肩的詩史上的地位,更被後人孫昱所撰《正聲集》推為集中之首,成為一個時代的標杆;宋之問與沈佺期齊名,為格律詩的發展和成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不管是劉希夷,還是宋之問,他們在文學上的成就都是有目共睹的,都當之無愧為引領一代風騷的人物。何況,兩個人的關係又是如此親密,孃親舅大,在外甥中,舅舅就像是自己的父親一樣,尤其是對於早年喪父的劉希夷來說。儘管劉希夷與宋之問的年齡差異,並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麼大,但就當時的社會思想來說,長輩就是長輩,雖說年齡相仿,劉希夷對宋之問也是應該心懷恭順的。可令劉希夷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卻會因為《代悲白頭翁》這首詩的著作權而死於非命,而且是被自己的親舅舅所害,時年不及30歲。

    有關這一案件的介紹,在唐朝本代時就已有記載。劉肅在《大唐新語》中就有簡括描寫:“……詩成未周,為奸所殺。或雲宋之問窒之。”(卷8《文章》)韋絢在《劉賓客嘉話錄》中則寫得比較生動:“劉希夷詩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其舅宋之問苦愛此兩句,知其未示人,懇乞,許而不與。之問怒,以土袋壓殺之。宋生不得其死,天之報也。”當然,在元人辛文房所撰《唐才子傳》、清人編纂的《全唐詩》等典籍中,對此案也都有詳略不同的釋述。《全唐詩》卷82劉希夷條有白描式的記載:“詩成未週歲,為奸人所殺。或雲:‘宋之問害希夷,而以《白頭翁》之篇為己作。至今有載此篇在之問集中者。’。”

    《唐才子傳》記載最詳:“舅宋之問苦愛一聯(注:指‘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知其未傳與人(《四庫全書》作“世”),懇求之,許而竟不與,之問怒其誑己,使奴以土囊壓殺於別舍,時未及三十。人悉憐之。”當然,懷疑此說者亦有之,否則就不成為歷史疑案了。我們的老祖宗歷來倡導為人做事的兩條標準:道德、文章。在文章方面,無庸諱言,宋之問對初唐的宮體詩改造和律詩定型做過重要貢獻,特別是其在逆境中的作品更是獨具魅力。但是,宋之問個別文章歸屬上的麻煩卻常在歷史上閃爍,而在宋之問的政治仕途中,道德上的麻煩更是接踵而至。重覓宋之問仕途中的道德軌跡,索析道德之對文章的影響,對於推判《代悲白頭翁》著作權的歷史遺案或許是有所幫助的。宋之問可追索的主要政治生涯始於武則天久視元年(公元700年)。在進士及第25年後,宋之問得以供職於武氏寵臣張易之、張昌宗兄弟的控鶴府,不久又改為奉宸府,宋任左奉宸內供奉。奉宸府是專門為武氏提供內服務的所在,麇集了一群美少年。最初,張昌宗與武氏之女太平公主過從甚密。太平後來將張昌宗推薦給武則天,張昌宗又推薦其兄張易之,兄弟二人皆得以入侍禁中,史稱“二張”。宋之問就是在此時廁身其間的。張易之雅愛宋之問的詩才,常令其捉筆代勞,奉悅於武氏。按說,代人捉筆也是一種高階勞動,本無可厚非,但宋之問為了盡表衷心,竟幹起了為張易之“奉溺器”(端尿盆)的勾當。致此,宋之問簡直把厚黑學發揮到了極致,真正成了一個騷人了,一身的尿騷臭。神龍二年(公元706年)三月,就在武則天一命歸天,宋之問兄弟藏匿觳觫之時,適逢王同皎等在張仲之家密謀策劃,殺死武三思以安王室。誰知隔牆有耳,宋家兄弟恰恰在窗外竊聽,隨即派宋之遜之子宋曇及其外甥、校書郎李悛緊急向武三思告發,致使王同皎等“五王”很快被捉拿“正法”。兇手是誰呢?

    《舊傳》、《新傳》皆說是宋之問主謀,《資治通鑑》說是宋之遜,總之未脫離宋家兄弟干係。正因為此,宋之問不但未被追究潛逃回來的罪責,而且擢升為鴻臚主簿,宋之遜升為光祿丞,李悛做了太僕卿。但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武三思作惡多端,激起民怨鼎沸,時人皆曰當殺。神龍三年(公元707年),太子李重俊矯詔調集羽林軍,一舉結果了武三思父子的狗命。三年後,睿宗復位,又將其開棺暴屍。此次雖未見載與宋之問有甚牽連,但景龍中(約公元708年),宋之問因表現突出,詩才筆健,在群臣應制的百餘篇詩文中鶴立而出,深得中宗賞識,再次受到提拔,轉升考功員外郎。至此,宋之問的仕途發展到峰巔,史稱“宋考功”。在政治的漩渦中,宋之問自認為歷練老道、遊刃有餘,希冀繼續升遷。當他認為太平公主有用時就投靠太平公主,並肉麻地寫吹捧詩。試讀《奉和春初幸太平公主南莊應制》:“青門路接鳳凰臺,素宸遊龍騎來。澗草自迎香輦合,巖花應待御宴開。文移北斗成天象,酒遞南山作壽杯。此日侍臣將石去,共歡明主賜金回。”這種媚附的手段確也高明,自己從南山上揀一塊石頭帶回家,卻認為是主人賞賜的黃金,其肉麻的程度真是無以復加了。在中宗執政時,其女安樂公主在眾公主中“尤驕橫,宰相以下多出其門”(《資治通鑑》卷209)。

    宋之問又轉身諂附安樂,拿手好戲之一還是寫吹捧詩。有《宴安樂公主宅》為證:“英藩築外館,愛主出王宮。賓至星槎落,仙來月宇空”。寥寥數語,把安樂公主的宏大勢力描述得淋漓盡致,主人自是怡悅陶然。宋之問自以為左右逢源,正醉心於走鋼絲之際,他的政治鞦韆著實蕩傷了太平公主。當中宗欲提拔宋之問為中書舍人時,太平公主妒意大發,認為報復時機已到,揭發了他在做考官時貪汙受賄的醜聞(元辛文房《唐才子傳》:“發其知貢舉時賕餉狼藉”)。宋之問非但沒有做成中書舍人,反而受到懲治,貶到越州作長史。應該承認,宋之問在《有所思》的著作權問題上做得確是高明,使後人缺乏歷史的直接證據(人證物證)。但是“風起於青萍之末”,人們透過宋之問喪失人格,甘願做溜鬚拍馬的小人,甚至不惜為了自己的升遷向華人皆曰可殺的武三思告密等等劣跡,便不難看出他殺人滅親以竊取著作權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候是非常脆弱的,沒有利害之爭的時候,可以你好我好,一團和氣,可是一旦有了利害衝突,就立馬兩人仇人相見似的分外眼紅。作為一個舅舅,宋之問見財起意,看到外甥居然寫出如此絕妙的佳句,居心不良的他自然想據為己有。而作為外甥的劉希夷呢,覺得詩作是自己的勞動成果尤其是精神產品,當然不願意拱手相讓給沒有長輩樣的舅舅。於是,宋之問只是稍微改了兩個字,魚目混珠,反正他不僅有權有勢,而且還名聲在外,不怕別人不信這首詩是自己的創作。劉希夷當然不甘就此罷休,據理力爭,把自己是如何創作的,經過了一個怎麼樣的苦心焦慮的過程,一個個細節和盤托出,為的是希望澄清事實,戳穿舅舅李代桃僵的陰謀。這當然會讓顏面盡失的舅舅勃然大怒,一怒之下,自然是讓外甥死於非命了。

    按理說,作為一個文人,應該是一個具有覺醒意識和清醒頭腦的人,代表著社會的良心,代表著人間的天使,在名與利之間,他們更看重名。如果,如果宋之問不是這樣阿諛奉承,不是這樣媚事權貴,特別是不那麼心術不正,喪盡天良,那麼他在生前身後就不會如此地遭人唾棄了。翻閱古今中外的文學史,我們就不難發現,像宋之問這樣只貪圖一時之贏,而不追求長久,活著的時候便已經遭到唾罵,活得更像一具行屍走肉,死了則遺臭萬年的文人,畢竟還是為數不多的。

    如今,後世文人因《代悲白頭翁》一詩而記住劉希夷的,應該遠遠比記住宋之問的要多得多,這也許就是歷史的公正吧。何況,《全唐詩》裡一併收錄劉希夷和宋之問相同的詩,併為此做記雲:“希夷善琵琶,嘗為《白頭吟》,‘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既而悔曰:‘我此詩似讖,與石崇《白首同所歸》何異?’乃更作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既而嘆曰:‘復似向讖矣!’詩成為週歲,為奸人所殺。或雲:宋之問害希夷,而以白頭翁之篇為己作。至今有載此篇在《之問集》中者。”我想,其中的原因,除了有立此存照之外,應該多少還有藉此諷喻偷樑換柱者的意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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