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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農村作者

    任豔紅被抓後的頭一兩年,很多人在背後議論,吳士國一度有些抬不起頭。女兒菁菁一般不願提起母親,有時說起來就哭了。

    “我相信不是她乾的,她在裡面不易,我在外面該幹什麼幹什麼。”吳士國是個寡言的人,心裡難受他就硬憋著。

    任豔紅的哥哥也堅信任豔紅是無辜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成家後也在一個村,瞭解她的人品。”任豔紅被抓這八年,哥哥任慶傳心裡總是裝著事兒,高興不起來,也很少笑了。

    為了幫任豔紅伸冤,一開始他們找了費縣的一位律師辯護,但這位律師並沒有起到作用,“兩年他就去會見了兩次,沒有出什麼力。”

    一審判決下達後,吳士國和哥哥又到濟南尋找律師辯護,幾經周折,找到了一位張律師,代理了第一次上訴和第一次重審開庭階段。

    “這位律師去了看守所會見了十多次,很盡心。任豔紅在裡面的情況他都告訴我們,我們也請他跟任豔紅說家裡挺好,怕她擔心,我媽媽去世的事也沒跟她說。”吳士國說。任豔紅被抓後,吳士國母親一直鬱鬱寡歡,2017年,母親喝農藥自殺。

    案件發回重審後,2017年7月,中院再次判決任豔紅死緩,這段時間,任豔紅身體狀況慢慢變差。

    “當時我們也有些灰心,實在是沒招兒了,最後還是不死心,在網上找到洗冤網,天天給伍雷律師打電話,終於有一次他接了,看了案卷後介紹了襲祥棟律師和李仲偉律師。”任豔紅哥哥介紹。

    “這兩個律師來的不多,但每次來都給我們提供很多資訊。”任豔紅哥哥說,律師發現,毒物鑑定中最重要的質譜圖警方沒有提供,除此之外,李仲偉律師表示,鑑定結論中,並沒有顯示現場有任豔紅的腳印、毛髮、指紋等資訊,檢方出示的41個人口供只能證明李忠山一家發病,不能證明與任豔紅有必然聯絡。

    被改變的兩家人

    2019年1月,山東高院第二次發回重審,2019年7月2日,任豔紅的老公和哥哥接到檢察院撤訴的訊息,“又高興又難受”。這一個月來,他們前往臨沂四五次,詢問訊息,但見不到具體辦案人員,只能去信訪處。

    回來後,他們也每天都給信訪工作人員打電話。“度日如年,很煎熬,基本上沒有幹活,怕錯過訊息耽誤事。”任豔紅哥哥說。

    案發時兒子正值青春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這兩年即將談婚論嫁的女朋友也因母親的事告吹。他很早輟學,近年來跑到新疆打零工。

    任豔紅出來後,與家人抱頭痛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說什麼都彌補不了一家人的親情。”死者李忠山家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忠山一家人死亡後,住宅常年大門緊鎖。因遺產問題,雙方父母還打了官司,法院判決李忠山父母將房子賣了之後分一半錢給許永蘭父母,但這樣的房子無人購買。

    2013年臨沂中院一審判決後,四位老人提起抗訴被駁回。他們想去相關部門找找,但沒有門路,出門後有時連路都不認得。

    李忠山母親透露,命案發生那一年他們幾次去吳士國家找,但都無人在家。到了春節,她拿著象徵家裡死人的白紙貼到吳士國家門上。他們認定,“任豔紅就是兇手。”

    2019年7月7日,他們就臨沂中院作出刑事附帶民事裁定上訴,要求追究任豔紅的刑事責任,賠償上訴人各項經濟損失587013元。

    8月2日,不少親戚朋友來到任豔紅家中探望,姐姐說,“你這身體估計得恢復一年吧。”任豔紅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失去的健康和親情,需要多久會恢復和彌補。任豔紅:得知撤訴到現在一共29天,心情太難過了,天天等天天盼。住在裡面,每天都等程式,想著總有一天會清白的。

    新京報:在裡面呆了多少天?

    任豔紅:2931天,整整8年零9天。

    新京報:從看守所出來的具體過程?

    任豔紅:家人到了之後,看守所的人把我送出來。我把在監室裡穿的衣服扔垃圾桶裡了。在車裡換上新衣服。頭髮都白了,先去縣城染個頭發。

    新京報:見到家人什麼心情?

    任豔紅:看到家人一瞬間就哭了,什麼也說不出來。光想哭了,抱頭痛哭。感覺這幾年我在裡面不容易,他們在外面更不容易,一直等我,讓我堅持。

    新京報:家人這些年有什麼變化?

    任豔紅:兒子女兒都快認不出了,時間太長了。女兒抱著我哭我才認出她,我老公變化太大了,變老了。哥哥這8年來四處跑這個案子,也老了。

    新京報:被釋放後到現在,緩過神來嗎?

    任豔紅:昨晚一夜沒有睡著,感覺像是做夢,有點不相信自己真的出來了,問了我物件好幾次,是真的嗎,是在家裡嗎?看到裁定書,釋放證明才覺得是真的,晚上看到女兒在床上睡覺感覺應該是真的。

    新京報:休息、吃飯怎麼樣?

    任豔紅:現在吃得很少,看守所裡坐著不動,我也不怎麼吃了。有段時間有些神經衰弱,睡不著,看守所的醫生給我開了藥,現在還行吧。

    新京報:身體有不適麼?

    任豔紅:在裡面吃蔬菜少,缺鈣缺維生素,牙缺鈣掉了幾個,渾身感覺沒勁淌虛汗。走路走快了會腿疼。

    新京報:會不會擔心不能很好地融入現在的社會?

    任豔紅:剛出來暈頭轉向,東西南北都不知道,聽說村裡變化也很大,我也沒有出去看呢。手機不會用。

    “最不能接受編造和李忠山的關係”

    新京報:當初被抓走,想過會被關押這麼久嗎?

    任豔紅:沒想到,當時腦子一片空白。

    新京報:被抓時你有反抗嗎?

    任豔紅:當時沒有反抗,我想著就是詢問我情況呢,一開始去的是個酒店,沒想到去測謊後就沒有回來了。

    新京報:測謊為什麼沒有透過?

    任豔紅:那天早上8點來鍾到晚上一直坐著等,困得累得很,我看到一個機器插著電就害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確實心跳加速,他們問我話只讓我說是不是。任豔紅:第一個就是想把案子澄清,我不是一個殺人犯,頂著殺人罪的罪名不行,不能讓家裡抬不起頭,為了兩個孩子和她爸爸要堅持,第一次開庭我物件說讓我堅持。第一次死緩、第二次又是死緩,我還是上訴了。

    新京報:在看守所裡都做些什麼?

    任豔紅:基本上都在等程式,晚上才開電視,白天看報紙,攢了很多報紙,我主要看法律方面的,聶樹斌、陳滿案,人家那麼多年也都堅持了。看了報紙上寫的和自己在刑警隊的遭遇太相似了,我本來想在開庭的時候,但是檢察院撤訴了。

    新京報:如果開庭了你想說什麼?

    任豔紅:想說他們暴力取證,抓親人,讓他們出示同步錄音錄影。

    新京報:對於鄰居李忠山一家的死亡,你有什麼想法?

    任豔紅:兩家關係之前挺好的,小孩都在一起上學,感覺很可惜,很疼小孩。

    新京報:會和他們家人聯絡嗎?想對他們說什麼?

    任豔紅:沒想過,不想發生衝突。如果有機會能不起衝突說話,我想說確實不是我。

    新京報:有想過為什麼自己被懷疑嗎?

    任豔紅:我和我物件是第一時間去救人的,不知道為什麼把我當作嫌疑人。警方有破案的壓力,聽說是找算命的,說是黑黑的個子矮矮的西鄰居,就是我,算命的太可笑了胡亂說。

    “想把身體養好,好好和家人相處”

    新京報:想對家人說什麼?

    任豔紅:光想哭了,抱頭痛哭。感覺這幾年我在裡面不容易,他們在外面更不容易,一直等我,讓我堅持。

    新京報:和兒子、女兒現在關係怎樣?跟他們聊這件事嗎?

    任豔紅:很好,昨天出來後兒子一直拉著我的手,問媽媽想吃什麼啊,今天早上菁菁(化名)洗頭幫我倒水,又怕燙了又怕涼了,幫我弄溫水洗頭,一點涼水不讓我碰。這個事兒聊不聊他們也都知道了。

    新京報:最想對丈夫吳士國說什麼?

    任豔紅:這八年太不容易了,又當爹又當媽,出來一起好好過日子。

    新京報: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任豔紅:和家人待一段時間,想辦法生活掙錢。

    新京報: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這八年有想過怎麼過?

    任豔紅:如果沒發生這事兒,家裡應該蓋起樓了,兒子結婚了,孫子都抱上了,物件不會老成這個樣子,我娘(婆婆)也不會去世了。我昨天才知道,我娘才73歲,喝藥死的,我一下子就接受不了。

    新京報:目前覺得面臨的最大困難是什麼?

    任豔紅:自己沒有工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幹。以前做的攪拌機工作現在沒什麼力氣做不了了。

    新京報: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規劃?

    任豔紅:現在對手機什麼一點都不懂,出來之後也不知道幹什麼。先養養身體,掙點錢,兒子還沒娶媳婦。我變化太大了,感覺什麼也不會了。

    新京報:有什麼心願?

    任豔紅:把身體養好,和家人好好相處一段時間。

    新京報:會申請國家賠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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