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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尋龍電視傳播

     【異域叢話】

      天漸漸暗下來了。海邊風很大。

      從海豹巖下來時,西邊的晚霞還在照耀海面,被風掀起的波濤如火球般在海面上翻來滾去,而那些追逐浪濤的海鷗更像是一隻只火中精靈,勇敢地穿梭於大海和天際之間。

      此刻,暗紅的晚霞把最後一抹紫色的光線留在了海面上,如鋪了一層柔軟的毛茸茸的絲綢毯子,似乎是撫慰著咆哮不已無法安靜的浪潮,太陽已徹底看不見,悄悄地躲到大海那邊,歇息去了。

      沙灘很柔軟,有些潮溼,我們一排排坐下來,開始等待,靜靜地等待。

      左前方的海面上空,不知從何時開始,懸掛著半輪弦月,似乎是從雲層裡剛露出的,抑或是剛才一直被霞光遮掩著無法顯現——此刻,它已褪去羞答答的樣子,大大方方地灑下一片銀白色的光。於是乎,混沌的海面一時改變了顏色,明亮溫柔了許多,如一幅寧靜的油畫。尤其令我驚奇的是,距那輪弦月不遠處,閃爍著一顆碩大的星星,金紅金紅的。那是金星!我差點兒失聲叫起來。那是太陽西落後,最早出現在西南天際的一顆金色星體。此時此刻,在南太平洋的這座企鵝小島上,置身於“金星凌月”的美景中,也算是人生幸事了。

      海浪一排排地湧上岸來,漲潮一直在持續,卻不見一隻企鵝上岸。拿喇叭的管理員告訴大家,昨晚有568只企鵝上岸。聽到這數字,我有一絲失落感,怎麼才500多隻?

      海風漸漸小了,海浪卻一排排地湧來、退去,暗淡的月光和燈光下,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管理員再次輕聲告知,企鵝島的企鵝叫小企鵝,體積比南極企鵝小很多,島上共有兩萬來只企鵝,每隻都有特製的帶著編號的金屬片,但不一定每天每隻都下海。小企鵝是一夫一妻制,每天下海捕獵的是夫妻中的一個,它們輪流勞動,經過一天或兩天大海上的艱苦勞作,把胃填滿之後再趁著傍晚漲潮之時登上岸來,回窩之後再把胃裡的魚蝦吐出來餵給配偶。夫妻相攜艱苦勞動,相濡以沫,相互餵哺著度過一生,這樣的場景令人動容。企鵝的世界裡,有著純樸的愛和無私的相互付出,讓人心生溫暖。

      此時有人悄悄說了一句,上來了,上來了。人們騷動起來,紛紛伸頭張望。

      我老眼昏花,依稀瞅見左前方從湧動的潮水中冒出幾隻企鵝,它們跌跌撞撞,站立在潮頭,可是很快,一陣大潮湧來又把它們給吞沒了。沒過一會兒,它們再次從潮水中站立起來,蹣跚著上岸。昏暗中,它們警惕地觀察四周,靜立片刻,然後向海岸土崖方向梗著脖子狂奔。由於沒有膝關節,它們只能直立著行走,即便狂奔也是左右搖擺,常有企鵝如球般跌倒,而後爬起再跑,憨態可掬,令人愛憐又捧腹。

      接著,在我們的正前方也冒出一批。這撥兒有十多隻,而且似乎訓練有素,上岸後排成一行,井然有序地朝岸上巢穴而去。它們好比一排打靶歸來的戰士,個個挺著鼓鼓囊囊的胸腹,搖搖晃晃悄然而行,行走路線看起來十分熟悉。企鵝的窩,均分佈在離沙灘數十米遠的沿海山坡山岩上,有的是自然洞穴,有些則是人工搭的草巢。當然,每個窩裡都有一隻等候它們歸來的伴侶,或嗷嗷待哺,或帶著幼崽翹首等待捕獵者安全歸來。

      這時,不少人開始悄悄起身,向後方小步跑去,我和老伴兒也起身撤離,站在山坡的棧道上等候。我們下方的一條小徑,是先期歸來的小企鵝回窩時的必經之路。大家屏氣凝神,不敢出聲。管理員一再提醒,不能拍照,企鵝視力很弱,閃光燈會毀壞它們的眼睛。大約五分鐘後,第一批上岸的企鵝緩緩走來了,依舊步履蹣跚。在朦朦朧朧的光線中,企鵝們顯得十分疲倦,走得很吃力,令人心疼,誰知道它們在大海上都經歷過什麼。到了這裡,它們已是各走各的,前後無序,有的楚楚動人,有的從容不迫,有的因心急摔倒,最後都消失在棧道那頭,奔向各自的家,家中的伴侶已暖好了窩。

      呆望著企鵝們消失的黑濛濛的山坡,我一時有些悵然若失。美妙的時刻總是短暫的,思緒卻依然在飄飛。或許,在人類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冥冥中,真的有天神在看著我們人類,就像我們看著企鵝一樣。我忍不住抬頭,仰望那漫漫夜空。那顆金星,依然在西南上空閃爍,似乎更大更明亮了。它也正在忙著趕路。明早黎明時,它將在東方地平線出現,迎接從黑夜裡醒來的地球人。

      離開企鵝島時,海灘那邊依然人影綽綽。企鵝們的迴歸,尚未結束。

      我和老伴兒——兩隻“老企鵝”,倒是該回窩了。我們歸家的路,更遠。

      我們將迎著金星飛,在遙遠的東方和它相遇。

      人生很多事,相約不如偶遇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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