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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圍很廣。

    1.林黛玉的姑蘇情結

    《紅樓夢》又名《金陵十二釵》,一直在強調“金陵”這個概念。但是金陵在這裡似乎是泛指,南京、姑蘇、杭州乃至淮揚之地都屬金陵。

    比如林黛玉就是蘇州人,在京中寄人籬下,未免自傷身世,一直表露出深深的思鄉之情,其中最集中的一次體現就是在第六十七回《見土儀顰卿思故里》:

    薛蟠從江南辦貨回來,遍發禮物。其中給妹妹寶釵帶的一箱子東西,是些“筆、墨、紙、硯、各色箋紙、香袋、香珠、扇子、扇墜、花粉、胭脂等物;外有虎丘帶來的自行人、酒令兒,水銀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燈,一出一出的泥人兒的戲,用青紗罩的匣子裝著;又有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的小像,與薛蟠毫無差錯。”

    的確都是蘇州特產。蘇州的香粉花扇、手工藝品,到今天也是很聞名的。

    寶釵很會做人,將禮物分成一份份地送給園裡諸人,連趙姨娘、賈環母子也不落下,又特地給黛玉的加厚一倍。“林黛玉看見他家鄉之物,反自觸物傷情,想起父母雙亡,又無兄弟,寄居親戚家中,那裡有人也給我帶些土物?想到這裡,不覺又傷起心來了”。

    寶玉來了看見,不免安慰再三,又約她往寶釵那裡道謝。黛玉說:“自家姊妹,這倒不必。只是到他那邊,薛大哥回來了,必然告訴他些南邊的古蹟兒,我去聽聽,只當回了家鄉一趟的。”說著,眼圈兒又紅了。

    遊子鄉情,溢然紙上。

    然而實際上,黛玉在蘇州並未生活多久,早在第二回林黛玉第一次暗出時,書中就寫道:

    “那日,(賈雨村)偶又遊至淮揚地面,因聞得今歲鹽政點的是林如海。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蘭臺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餘……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

    這段話明白地寫出,黛玉雖然籍貫姑蘇,但是五歲時便隨父親林如海來到揚州。次年母親亡故,又隨蒙師賈雨村投奔賈府,與三生石畔舊精魂的賈寶玉隔世重見,從而結下一段傷心緣。

    換言之,黛玉在蘇州只待過五年,加上揚州一年,對於江南的記憶也不過到六歲為止。然而在她身上,卻時時處處打下了深深的江南烙印,姑蘇風華。

    蘇繡馳名天下,姑蘇女子大都擅長女紅,大家閨秀的林黛玉也不例外。儘管襲人背後諷刺黛玉說:“他可不作呢。若這麼著,老太太還怕他勞碌著了。大夫又說好生靜養才好,誰還煩他做?舊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見拿針線呢。”

    然而書中關於黛玉做針線的描寫其實並不少,而且黛玉是小姐又不是女工,活計在精不在多,“巧”是第一位。

    那麼黛玉的手巧不巧呢?

    第十七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中,寶玉難得地受了回父親誇獎,一高興,就把身上佩的戴的任由小廝們解了個乾淨——

    林黛玉聽說,走來瞧瞧,果然一件無存,因向寶玉道:“我給你的那個荷包也給他們了?你明兒再想我的東西,可不能夠了!”說畢,賭氣回房,將前日寶玉所煩他做的那個香袋兒,做了一半,賭氣拿過來就剪。寶玉見他生氣,便知不妥,忙趕過來,早剪破了。寶玉已見過這香囊,雖尚未完,卻十分精巧,費了許多工夫,今見無故剪了,卻也可氣。因忙把衣領解了,從裡面紅襖襟上將黛玉所給的那荷包解了下來,遞與黛玉瞧道:“你瞧瞧,這是什麼!我那一回把你的東西給人了?”林黛玉見他如此珍重,戴在裡面,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因此又自悔莽撞,未見皂白就剪了香袋,因此又愧又氣,低頭一言不發。寶玉道:“你也不用剪,我知道你是懶怠給我東西。我連這荷包奉還,何如?”說著,擲向他懷中便走。黛玉見如此,越發氣起來,聲嚥氣堵,又汪汪的滾下淚來,拿起荷包來又剪。寶玉見他如此,忙回身搶住,笑道:“好妹妹,饒了它罷!”

    這裡明明白白寫道,黛玉做的香囊乃是“十分精巧”。

    而且不僅是寶玉的香囊、荷包,就連他命根子的通靈寶玉上穿的穗子,也是由黛玉所做,並且在寶黛兩個的另一次激烈拌嘴中,被黛玉一把搶過來,剪成了幾段。還由此惹出了老太太“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愛情格言來。

    可見黛玉性子雖嬌,竟是剪刀不離手的。寶玉的通靈玉是天天要戴在身上的,老太太、太太幾雙眼珠兒盯著的,若是活計不精緻細巧,哪能入得了幾位老人家的眼?

    後來寶玉煩鶯兒打絡子,寶釵熱心地慫恿道:“倒不如打個絡子把玉絡上呢。”可見對這事兒有多耿耿於懷。

    第二十八回《蔣玉菡情贈茜香羅 薛寶釵羞籠紅麝串》中有這麼一段描寫:

    寶玉進來,只見地下一個丫頭吹熨斗,炕上兩個丫頭打粉線,黛玉彎著腰拿著剪子裁什麼呢。寶玉走進來笑道:“哦,這是作什麼呢?才吃了飯,這麼空著頭,一會子又頭疼了。”黛玉並不理,只管裁他的……寶釵也進來問:“林妹妹作什麼呢?”因見林黛玉裁剪,因笑道:“妹妹越發能幹了,連裁剪都會了。”……寶玉便問丫頭們:“這是誰叫裁的?”林黛玉見問丫頭們,便說道:“憑他誰叫我裁,也不關二爺的事兒!”寶玉方欲說話,只見有人進來回說:“外頭有人請……”

    此處可見,黛玉不但要做自己的活計,有時還要負責園裡其他人的裁剪,故而寶玉才會問:“這是誰叫裁的?”

    會是誰呢?左不過老太太、王夫人、鳳姐兒幾個人,別的人也指使不著黛玉。

    而在這一段之前,剛剛寫道王熙鳳讓寶玉幫忙記個賬,“大紅妝緞四十匹,蟒緞四十匹,上用紗各色一百匹,金項圈四個。”寶玉道:“這算什麼?又不是賬,又不是禮物,怎麼個寫法?”鳳姐兒道:“你只管寫上,橫豎我自己明白就罷了。”

    這個無頭賬,到最後也沒有揭曉,於是讀者就和寶玉一樣都裝在悶葫蘆裡了。然而聯絡上下文看,很可能這個賬和黛玉做的活計有關,或是給什麼大人物備的禮吧。黛玉的手若不巧、活如不精,又怎麼會接受這樣的派使呢?自然是除她之外,園中無人可託,所以才會連老太太也默許鳳姐兒勞煩她了。

    鳳姐兒送茶給黛玉時也曾說過:“不用取去,我打發人送來就是了。我明兒還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發人送來。”可見鳳姐兒是經常求黛玉做事的。而無所不能的當家人王熙鳳能求得著孤女林黛玉的事,想想實在有限,況且還要“打發人送來”,九成是布料活計之類,總不見得會求黛玉幫忙寫詩吧?

    有些專家猜測是鳳姐兒不識字,所以求黛玉幫自己做些筆墨學問上的事。非也,通常的小事,鳳姐兒手下有個彩明是識字的,專門用於點花名冊簽到之類的差使;事情再重大些,她或許會去煩賈璉、寶玉甚至三姑娘探春,但不至於找不理俗務的黛玉。這個表嫂能求到家中表小姐的,最多隻是針線上的事,也只有針線事,才會當眾毫不在意地說出來,不以為忤。

    其實除了黛玉,書中寫明籍貫姑蘇的女子不少,第一個就是香菱,家住姑蘇閶門十里街仁清巷葫蘆廟隔壁。這是全書出現的第一個女子,不但籍出姑蘇,而且連家門街巷也報得清楚,然而偏偏就是這個女孩子,卻因自幼被拐,連自己的家鄉籍貫都記不清了,並不知道自己是黛玉的同鄉。也許,這正是讓人可悲可嘆之處!

    然而冥冥中自有感知,後來香菱拜了黛玉做師父,學習作詩。連寶玉也感嘆道:“這正是‘地靈人傑’。老天生人再不虛賦情性的。我們成日嘆說可惜他這麼個人竟俗了,誰知到底有今日。可見天地至公。”

    “地靈人傑”,這個地方,自是姑蘇了。

    而十二釵中最後一個出場的妙玉,無巧不巧,也是姑蘇人。林之孝家的向王夫人報告說:“外有一個帶髮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髮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

    這個出自蘇州讀書仕宦之家、自小多病且又能詩擅賦的姑娘,像不像是出家的黛玉?

    比妙玉更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姑蘇女子,還有一位暗出的“針神”慧娘,乃是賈母至愛的瓔珞的舊主人,“亦是書香宦門之家,他原精於書畫,不過偶然繡一兩件針線作耍,並非市賣之物……偏這慧娘命夭,十八歲便死了。”

    又是出自書香宦門,又是精於書畫,又是命薄早夭,這說的是慧娘,還是黛玉?

    除了這幾個閨秀之外,來自姑蘇的女子還有十二個女戲子及她們的教習,自然也都是精通音律、聰明靈秀的女子了,而其中的齡官,更是眉眼兒像極了黛玉,並且也是身子柔弱、性情乖僻自傲的,更可謂是淪落戲行的黛玉了。後來戲班子解散,跟了黛玉的是藕官,曾經膽大包天、在園子裡燒紙祭藥官的,可見也是痴情種子。

    除卻這些有名有姓的人之外,園中來自姑蘇的還有駕駛棠木舫的蘇州駕娘,可謂是書中地位最低賤的蘇州女了,然而寶玉既說過“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麼水中操舟的女子,自然只能來自姑蘇了。

    可惜的是,她們無法駕著棠木舫,將黛玉送回她的家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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