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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百戲中與相聲的“說”相關的藝術形式有說諢話、說諢經。諢,抓哏取笑。說諢話、說諢經由說話、說經發展而來,就是帶哏的“說話”、“講經”。

    “說話”歷史淵源久遠,《墨子·耕柱》中載雲:“能談辯者談辯,能說書者說書。”這裡的“說書”還不是說唱藝術。劉向《列女傳》裡記載了古代盲人的說書活動。“說話”見於記載是在隋朝,就是前面提到的笑話大王侯白所從事的活動。到了唐代,“說話”遍及朝野,盛極一時。唐郭湜《高力士傳》載雲:“太上皇移仗西內安置。每日上皇與高公親看掃除庭院,芟薙草木;或講經、論議、轉變、說話,雖不近文律,終冀悅聖情。”唐代“說話”還有市人小說和僧人“俗講”,可以看作宋代百戲中“說話”、“說經”之源。唐代的市人小說包括在“雜戲”之中。段成式《酉陽雜俎》續集卷四“貶誤”篇記載:“予太和末,因弟生日,觀雜戲,有市人小說,呼‘扁鵲’作‘褊鵲’,字上聲。予令座客任道升字正之,市人言,二十年前,嘗於上都齋會設此,有一秀才甚賞某呼‘扁’字與‘褊’同聲,雲世人皆誤。”

    “俗講”就是寺廟裡的僧人講經,與相聲藝術有著密切的淵源關係。唐代湧現了許多講唱大師,趙璘《因話錄》裡描繪了文漵法師的講經活動:

    有文淑僧者,公為聚眾譚說,假託經論,所言無非淫穢鄙褻之事。不逞之徒,轉相鼓扇扶樹,愚夫冶婦,樂聞其說,聽者填咽寺舍,瞻禮崇奉,呼為和尚教坊。效其聲調,以為歌曲。其氓庶易誘,釋徒苟知真理,及文義稍精,亦甚嗤鄙之。近日庸僧,以名系功德使,不懼臺省府縣,以士流好窺其所為,視衣冠過於仇讎。而漵僧最甚,前後杖背,流在邊地數矣。

    敦煌出土的“變文”裡儲存了一些“俗講”的話本。它的結構與後世的相聲類似。和尚講經的過程是這樣的:開講之前先唱個歌,叫做“押座文”。“押座文”後唱經題,並用道白加以解釋,叫做“開題”。接著唱一段經文,然後用道白解釋,如此反覆數遍。散席時再唱幾句,叫做“解座文”。不妨與相聲的結構略作比較:

    “押座文”之“押”可以解釋為“壓”,就是穩定和集中聽眾的情緒和注意力的意思。如《維摩押座文》:

    頂禮上方香積世,

    妙善如來化相身。

    相聲的“墊話”與“俗講”的“押座文”相似。早期“撂地”作藝,也是一面“白沙撒字”,一面唱“門柳”。後來相聲進入茶園、劇場,多改為說,但,也還有唱的。如傳統相聲《學評戲》:

    甲 (模仿河南墜子音樂伴奏過門)噌冷冷噌冷冷噌啊(唱)“要罷了錢,書歸了正,他管拉我管唱諸君管聽啊。”他管拉我管唱諸君管聽,合算他不拉我不唱您也甭聽了。噌冷冷噌冷冷噌啊。(唱)“要罷了錢,書歸了正,他管拉我管唱諸君管聽啊。你老愛聽文來愛聽武,愛聽奸來愛聽忠,你要聽文的我不會,你要聽武的我還沒學成,半文半武的我也唱不了哇……”

    乙 那就甭唱啦。

    這裡是插科打諢的歪唱,目的是集中觀眾的注意力。

    相聲的“底”與“俗講”的“解座文”類似。所不同的是,“解座文”用詩詞,而相聲的“底”必須是“包袱”。時至今日,相聲中的“柳活”還常常以唱“攢底”。如《關公戰秦瓊》的“底”:

    甲 打鼓的一聽:怎麼著?還有唱哪?(學打鑼鼓“紐絲”)拉胡琴的一聽:還有我哪?(學拉胡琴)

    乙 唱什麼呀?

    甲 現編的:(唱“西皮散板”)“我在唐朝你在漢,咱倆打仗為哪般?”

    乙 是呀,為什麼打仗?

    甲 “聽了:(唱)叫你打來你就打,你要不打——(指韓父)他不管飯!”

    乙 瞎!

    “包袱”抖響,相聲也就隨之結束。

    “俗講”和相聲的結構對照比較如下:

    “俗講”:“押座文”——“開題”——講唱經文——“解座文”。

    相聲:“墊話”——“瓢把”——“正活”——“底”。

    到了宋代,“說話”更加繁榮。北京大學《中國小說史》裡歸納為四家:

    小說:又名銀字兒,有講有唱,用銀字笙、銀字觱篥伴奏,專門演述短篇故事。

    說經:直接由唐代“俗講”演變而來,包括說參請、說諢經等,都是講宗教故事。

    講史:只說不唱,演述長篇歷史故事。

    合生:可能是兩人演出,一人指物為題,另一人應命題詠,有時或伴以歌舞。

    除屬於語言文字遊戲的“合生”對後世相聲影響深遠外,“說經”、“講史”實開後世說書藝術的先河。元、明以來的說書對後世的單口相聲有重大影響。早期的單口相聲有些是從說書演化而來的。如單口相聲中號稱“八大棍兒”的《賊鬼奪刀》、《張乙住店》、《馬壽出世》、《宋金剛押寶》、《康熙私訪月明樓》、《君臣鬥》、《後補三國》、《雙槐樹》、《解學士》、《古董王》、《碩二爺》、《姚家井》等,都可以說是帶哏的中篇評書。

    如果說,“說話”對後世相聲的影響主要在於故事性,那麼,“說諢話”、“說諢經”對後世相聲的影響則著重於喜劇性。主要表現在兩方面:

    一方面,雜以諢語。陳乃乾《三國志平話跋》指出:“吾國宋、元之際,市井間每有演說話者,演古今驚聽之事,雜以諢語,以博笑噱。”這裡且以宋代“說諢話”的藝人張山人為例略作說明。關於他的情況,古代文獻中略有所載:《碧雞漫志》:“兗州張山人以詼諧獨步京師。”《夷堅志》:“其詞雖俚,然多穎脫,含譏諷,所至皆畏其口。”《春渚紀聞》載雲:

    紹聖間,朝廷貶責元祐大臣及禁燬元祐學術文字,有言《司馬溫公神道碑》乃蘇軾撰述,合行除毀。於是州牒巡尉毀拆碑樓及碎碑。張山人聞之曰:“不須如此行遣,只消令山人帶一個玉冊官,去碑額上添鐫兩個‘不合’字,便了也。”碑額本雲“忠清粹德之碑”雲。

    遺憾的是,張山人的十七字詩並未流傳下來。十七字詩後來又有所發展,不侷限於十七字,統稱之為“瘸腿詩”,進入相聲段子。如前面提到的傳統相聲《打油詩》,說的是大比之年兄弟四人進京趕考,一路之上聯句作詩,作的就是“瘸腿詩”:

    老大:出門上雕鞍,

    老二:上馬手接鞭,

    老三:此去誰得中?

    老四:咱。

    老四這個“咱”,就是典型的“雜以諢語”。

    另一方面,舌辯。吳自牧《夢粱錄》卷二十“小說講經史”條載雲:“說話者謂之‘舌辯’,雖有四家數,各有門庭……談論古今,如水之流。”顯然繼承了古代“俳優”的“滑稽多辯”的傳統。不妨看看《清平山堂話本》裡《快嘴李翠蓮》李翠蓮的快言快語:

    公是大,婆是大,伯伯姆姆且坐下。兩個老的休得罵,且聽媳婦來稟話:你兒媳婦也不村,你兒媳婦也不詐。從小生來性剛直,話兒說了心無掛。公婆不必苦憎嫌,十分不然休了罷。也不愁,也不怕,搭搭鳳子回去罷。也不招,也不嫁,不搽胭粉不妝畫。上下穿件縞素衣,侍奉雙親過了罷。記得幾個古賢人,張良、蒯文通說話,陸賈、蕭何快掉文,子建、楊修也不亞,蘇秦、張儀說六國,晏嬰、管仲說五霸,六計陳平、李左車,十二甘羅並子夏,這些古人能說話,齊家治國平天下。公公要奴不說話,將我口兒縫住罷!

    像這樣的“舌辯”、“舌耕”,對後世號稱語言藝術的相聲影響很大,主要表現在:一是見景生情,隨機應變。如傳統相聲《扒馬褂》,“丙”說話雲山霧罩,愣說風大,“我家裡那眼井刮到牆外邊去了”,“乙”不信,“甲”想方設法圓謊。請看其中的一段:

    甲 你聽著呀!你不是問他家那井怎麼刮牆外邊去了嗎?因為他家那牆太矮了!

    乙 多矮也刮不出去呀?

    甲 他家那牆不是磚牆。

    乙 土牆也刮不出去呀?

    甲 是籬笆牆,籬笆你懂嗎?

    乙 籬笆我怎麼不懂啊!

    甲 懂?啊!懂就完了!

    乙 什麼就完了?我問你這井怎麼會刮到牆外邊去了?

    甲 還沒明白哪?

    乙 你說什麼啦?

    甲 你不是問這井嗎?噢!是這麼回事,因為他家那籬笆牆年頭太多了,風吹日曬的,底下糟了,離著這井也就二尺來遠,那天忽然來了一陣大風,籬笆底下折了,把牆鼓進一塊來,他早起來這麼一瞧,困眼矇矓的:“喲!怎麼把我這井給刮到牆外邊去了?”就這樣給刮出去的。

    乙 噢!這麼回事!

    見景生情,隨機應變,主要表現說話人的機智。

    另一是“口快如刀,如水之流”。如傳統相聲《八扇屏》關於項羽的那段“貫口”:

    想當初楚霸王項羽,目生重瞳,帳下有八千子弟兵,攻無不取,戰無不勝。只皆因鴻門宴劉邦赴會之時,項伯、項莊拔劍闖入,在席前舞劍,多虧大將樊噲保走劉邦,從此鬥智,張良訪韓信,韓信登臺拜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智取三關,九里山十面埋伏困住霸王,霸王失機大敗。正敗之時,見前有烏江攔路,後有韓信追兵趕到,抬頭見江中來了一隻打魚小舟,霸王點頭喚之曰:“漁家,將孤渡過江去,有薄銀相贈。”漁家言道:“你的人高馬大槍沉,我的船隻窄小,渡人難渡槍馬,渡槍馬難以渡人。”霸王說:“那有何難,先將孤家槍馬渡過江去,然後再渡孤家不遲。”漁家聞聽順舟靠岸,大槍搭在船上,馬匹拉上舟中,一篙支開,船離江岸約有數丈,漁家拱手言道:“項羽聽真,我並非漁人,乃韓元帥帳下大將,奉元帥之令,前來盜你的槍馬。看你身為大將者,無槍、無馬、無卒,孤身一人,必將落於韓元帥之手。”霸王聞聽,頓足捶胸:“悔當初不聽亞父范增之言,今日果有此敗,我有何面目去見江東父老,看來孤乃是渾人也。”

    不論見景生情,隨機應變,還是“口快如刀,如水之流”,都反映著“說諢話”與相聲藝術之間的淵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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