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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6651171312227

    江湖是一碗酒,醒時人去了遠處,醉時人忘了歸路。

    ——題記

    那一年,東流水橋的景色正好,楊柳依依,他誕生了,這時蘇軾已經死去了五十四年,趙家天下在風雨飄搖中稍微安定,一切都顯得歌舞昇平,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他自是無憂無慮的,任何一個人,剛出生時都該是無憂無慮的罷,他叫姜夔,字堯章。他的父親那時還是一個沒有功名的讀書人呢,他家的宅子在一條小溪邊,這條小溪的水是異常清冽的,時時可見魚兒在裡面游來游去,他父親的書房臨著這條溪水,精雕的窗子有時會開啟,讓和煦的風吹進來,但是更多的時間都是緊閉著的,他父親正在苦讀呢。

    而那時的他,剛剛學會走路,他從鋪著青石頭的街巷裡穿來穿去,杏花瓣瓣地落在溼潤的石頭上,顯得哀傷而又美麗,他自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大自然絕美的戲,他跨進家門,嚷著爹爹,而他的姐姐就悄悄地將他抱出了書房,輕輕地給他說:“別吵,爹爹在讀書呢。”

    “讀書幹什麼?”他含混不清地問。

    “讀書就能考功名,就能暮登天子堂。”

    他姐姐的這些話都是從他父親那裡聽來的,自然他們姐弟兩都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在他六歲那年,有一匹快馬從村頭疾馳而來,噠噠的馬蹄聲清脆且急促,他一下子就愛上了這種聲音,馬蹄似乎不是叩打在青石板上而是叩打在他的心坎上的,他追了出去,剛走到巷口,這匹快馬就停在了他家門前,接著他就聽到了一陣吆喝——“考中啦!”

    他的父親經過十年苦讀,終於中了進士,那一夜他家從來沒有那麼熱鬧過,所有的親戚鄰居都來了,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酒,到處都是明晃晃的火燭,他在人群裡穿梭著,雖然他不知道熱鬧的原因,但是他喜歡熱鬧,哪有孩子不喜歡熱鬧的呢?但是他哪裡能想到他餘下的一生都再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一次熱鬧。

    酒闌人散後,他父親抱著他,醉醺醺地說:“爹爹要當官了,要大展宏圖了。”

    他也很為他父親開心,但是那時的他已經有些羞怯了,就只是抿著嘴笑著。

    他爹爹說:“你以後也會這樣的。”

    他卻並不很羨慕這樣。

    九歲那年,他的父親到湖北漢陽做官去了,他自然也跟著去了,這時他第一次踏上江湖的路,然而當他離開東流水橋的家時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離開就再也不能回來了,那時的東流水橋正是秋天,金黃的樹葉漫天飛舞,他站在村頭的橋上回望,心想著明年春天時大概就回來了吧。於是他走得毫不留戀,甚至有些決絕,這方山水對於他的決絕應該是黯然的,但是卻絕不能怪他,他並不知道他不能回來。

    在漢陽的那幾年是他最後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了,他讀書寫字,弄簫吹笛,那時他的身材急速增長,頭髮再也不是枯黃乾燥的了,而是黑亮如墨,他總是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衫,雖然還有些稚氣,但是儼然是翩翩少年郎了。他在漢陽的街頭總是猶如一抹風景,就好像當年的側帽風流一般,多少人想一窺他的風流舉止,然而他卻很少去街頭遊蕩,他的父親管得他很嚴,甚至研習音律這些事情也不大允許做,他的父親只允許他讀和科舉有關的書,寫和科舉有關的文,然而他的名氣卻是因為那些被他父親視為旁門左道的東西建立起來了的,整個漢陽都知道了有個叫姜夔的少年才子,為此他也很得意,他後來寫過一首詩,有一句是:少小知名翰墨場,十年心事只淒涼。那時的他只知道知名翰墨場,不知心事淒涼,若是知道了,還會因此沾沾自喜嗎?或許就聽從了他父親的意志,專心功名,忘盡江湖吧。但時間是最神秘的幕後操作者,他總是遮一半,露一半,從來不會一下子告訴你所有的遊戲規則。

    他記得他父親死去的那晚,後來流徙江湖寄居寒驛時他總會回想起他父親死去的情景,然後一股淒涼便流遍了全身,如果說當初離開東流水橋是一生流徙的起點,那麼父親的死便是一生流徙的正式開始了。他的父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看著他的兒子空然哀嘆,他的手握著他父親的手,他父親一句遺言都沒能留下便撒手西去了,他從他父親淚朦朦的眼睛裡看出了深深的擔憂,他父親是明智的,在他患病的後期就任由他幹自己喜歡的事了,他知道他兒子一生都要走的是什麼路了,但是他就要死了,知道了也是無能為力。

    他埋葬了他父親,那一整天他都呆在他父親的墳前,在他父親的墳頭有一隻烏鴉長久地嘶啞鳴叫,他聽著烏鴉的鳴叫,流下了清冽的淚水,自此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哭泣過了,就是和他最愛的女人訣別時亦沒有哭過。然後他擦乾眼淚,然後離開漢陽,去投奔他嫁到漢川的姐姐了。那年他十四歲。

    他姐姐的村子叫做山陽村,天寒白馬渡,落日山陽村。山陽村有著美麗而悽清的落日,他常常站在山坡上凝望著那白雞蛋似的落日,心裡湧起一股悲壯的情緒。從山坡上歸來,他就躲進書房裡讀書,這些年他讀了好多書,讀書讀倦時,他便摸出被手打磨得玉滑的簫管吹著,吹得極其斷腸,那樣的情景一幕幕地不斷上演著,寒窗舊桌,冷風斜陽。他姐姐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她這個弟弟,她期望著她的弟弟能刻苦讀書,他年能夠一朝聞名天下知,只是她不知道她的這個弟弟不單單是天下知,而且幾百年一千年後都有人知道,然而卻不是透過科舉這一條途徑。

    依附姐姐生活的幾年雖然安定,但是卻是貧苦的,然而他早已不懼貧苦了,這是他從現實中收到的一份巨大禮物,只有安於貧苦,才能夠怡然於江湖,他流徙江湖的條件已經初步具備了。這份安於貧苦的精神一生都伴遂著他,他後來有一首詩便是這種精神的最佳寫照。南山仙人何所食,夜夜山中煮白石,世人喚作白石仙,一生費齒不費錢。

    他在十九歲的時候就開始謀劃自己的一生了,他是一個註定屬於江湖的人,怎麼可能安居於一隅,他是如此一個清高自傲的人,怎麼可能一直接受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他要離開漢川,轟轟烈烈地沉浮於江湖,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他出發了,出發的前夜他來和他姐姐告別。他姐姐問他將去哪裡。

    他說:“江湖。”

    他姐姐問他何以為生。他說:“江湖的人都是餓不死的。”

    於是他姐姐默然了,一起生活的幾年,她已經漸漸明白了他弟弟的志向,她明白她無能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祝福她的弟弟在江湖過得順遂。

    他來到了揚州,這個往昔繁華無比,如今兩遭金人洗劫的都城,他震撼了,年輕的血沸騰了,他第一次覺得國家的命運和自己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於是在一夜無眠後,他寫下了《揚州慢》,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在二十一歲的年紀,這闕詞已經昭示著他的天才。

    他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的揚州,這時他充滿了失落,家國尚且如浮萍無著,何況自己呢?於是他開始漫無目的地流浪了。

    淳熙三年到淳熙十四年,他把最美好的青春浪跡在江淮間,這是他一生最美好的年紀啊,他一生的痴戀便發生在這時,他已經忘記了他是怎麼遇到她的,或許是和朋友去參加一個酒宴,或許是偶然在酒樓歌館遇見了,總之他愛上了她,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奇妙——愛情。本來旅食江湖的人就不該愛一個人的,也不該讓一個人愛上,這是美麗的徒勞啊,是隻會留下傷感的事情的啊。但是他怎麼能控制得住呢,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愛上了,或許是她彈奏的琵琶太美,吹到了心坎,或許是她的神色太落寞,惹起了自己的憐惜,或許是緣分太巧合,總之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們的愛是高於世俗的,誰也不能用世俗的條條框框去約束他們,誰也不能說三道四。他們的愛是那麼辛苦是那麼絕望,旁的人只需看著流淚就好了。

    但是他終究要離開的,他的江湖不單單是合肥,他的江湖不單單是一個美人,他只能把一生的纏痴留下了,因為他除此之外便是一無所有的人了。他們約定在樓前的梅花樹下離別,他們無語對立,她流了好些淚,把胭脂都弄花了,鼻翼輕輕地抽搐著。

    “別哭啊。”他說。

    “好,我不哭,你走吧。”

    於是他就走了,他當初愛上她的時候,他便知道她絕不會糾纏,她多如他啊。

    只是以後的一生,那樹梅花時常活躍在他心頭,只要看到梅花,他便想起那個女人,那個居於合肥,善彈琵琶的女人。

    他去了瀟湘,那個娥皇女英投水的地方,這個在詩詞裡面猶如花園的地方,他來了,這次命運終於眷顧了他一次,他在長沙遇到了蕭德藻,那個亦父亦友的人。蕭德藻是如此的愛惜這個命途多舛的才子,他說四十年作詩,使得此友,這是多麼無奈而欣喜的自白啊,人生得一知己,比登天還難呢,於是這一老一少便常常相伴了,而那時的他孑然一身,落魄無極,蕭德藻便將自己的侄女許配給了他,那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雖然不能讓他心波激起,然而卻能感覺到一種妥帖厚重。感謝上蒼,他終於感受到了一點家的溫暖,雖然他不懼於江湖的寒冷落寞,然而旁觀的人怎能不心疼呢?

    他入麓山,登祝融峰,大舟浮湘,這些都是何其的瀟灑快意啊,他這段時間寫了好多名留千古的詩和詞,他們像是湘地的山水一樣,涓涓地從他的胸中流出,亙古在永恆的時間裡。看著他的得意,就是旁觀的人們也會因此會心微笑吧。人們慣見於才子的落魄,然而對於才子的順遂也會衷心高興罷。

    他又返回了湖北,兩次寄居在姐姐家裡,然而這是他最後的兩次留在他姐姐身邊了,他懷著一種若無若無地傷感,他的姐姐自然不知道,以為他只是不得意才如此失魂落魄呢。

    那年冬天,他寫了作奉別沔鄂親友詩十首,然後跟著蕭德藻去了湖州,自此以後,不復返沔鄂。他果真是江湖子弟啊,慣於江湖的人,總不要有太多羈絆為好,縱然有也埋在心裡罷。

    他的姐姐送別他的時候,他再一次想流淚,但是他忍住了,既然身許江湖,那便沒有家了。

    他姐姐說今生恐怕不能再相見了。

    他點了點頭。

    他姐姐笑了笑,說,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他又點了點頭。這時他的姐姐已經完全理解她這個弟弟了,她明白她的弟弟不是平常人,也不是那些平常計程車子。

    他別了他姐姐,卜居苕溪之上,和白石洞天為鄰,後來永嘉潘檉就為他取字白石道人。他玩味著白石道人這四字,笑了笑,再玩味一番,又笑了笑,白石二字於他真是太貼切不過了。

    命運似乎對他敞開了了,他在杭州結識了楊萬里,說他文無不工,甚似陸龜蒙,他終於欣慰地笑了,能和自己最傾慕的詩人比肩,他該是得意的。

    他又在蘇州謁見了大詩人范成大,范成大對這個落魄才子十分賞識,而他也足以讓范成大賞識,他的錦繡文章,他的器宇軒昂,他的多才多藝,那一項不讓人歎服呢。范成大說他翰墨人品皆似魏晉之雅士,於是他們結為了忘年交。

    有一次他和范成大在梅園裡閒逛,一時詩興大發,授范成大以詠梅之《暗香》和《疏影》新聲兩闕,范成大驚歎於他的天才,於是將歌姬小紅贈給了他,他之所以接受小紅,大概是想起了合肥的那個女人吧,她們都是那麼的能歌善舞,都是那麼的楚楚可憐,那晚下著大雪,他們一起經過垂虹橋,他欣然地寫下了:自啄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過盡松嶺路,回首眼波十四橋。他們剛回到住處,小紅便將這首詩用清婉的聲音唱了出來,他驚異地看著這個女人,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感到了一陣苦楚,老天自是待他不薄的,那麼多可愛的女子都傾心相許,而他卻只能辜負了,這個小紅和那年的合肥的她終究命運一樣吧。

    一月過後,他便離開了。小紅只能流淚相送。

    此時的他終於名滿天下了,與這些名公巨儒平等相交,這對於一個流徙江湖的人來說是多麼不易啊,然而他豈會因此而得意呢,這些年的風雨早就將他少小知名翰墨場的沾沾自喜抹掉了,只剩下了十年心事是淒涼了。

    那時蕭德藻已經被他的侄子蕭時父迎歸池陽,他在湖州再無依傍了,於是他來到了杭州,杭州的山水是如此的靈秀,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依舊可見,他再也不想走了,或許是杭州太美,也或許是他倦乏了,此時的他行將老矣,時間真是無情啊,當年的那個翩翩少年已經再也找不到了。時間改變了他的身材樣貌,卻沒有改變他依舊窮困潦倒的事實,他的手只能寫詩彈琴,那裡能幹活呢,他的腳只能丈量江湖,怎能用來四處經濟營生呢。

    所幸在這時他遇到了張鑑和張鎡兩兄弟,他們家世顯貴,喜愛文學,遂與姜夔結成情深厚意的兄弟之交,他依附二張生活有十年之久,這十年是風平浪靜的十年,是辛酸夢碎的十年,本來他的天縱英才豈會連一個小小的進士也考不上,奈何命運的不濟,他一直與仕途失之交臂,如果他不是那麼清高自傲,他也許早就入了仕途,遠離了貧困,張鑑本想為他納捐,謀一個出身的,但是他怎麼能接受這種方式呢,於是斷然拒絕了。張鑑又欲割錫山之膏腴,以養其山林無用之身,但是他只是一個江湖浪人,怎麼能夠坐下來當土財主呢,他照樣拒絕了。人怎麼會甘於貧賤,不求上進呢?只是當改變的方式與自己的人生原則衝突時,只能不求改變了,這便是文人的悲哀,是他的悲哀罷。

    他想起了他六歲那年,他父親考中進士時的喧鬧,他心動了,這場喧鬧就像是一個夢,他多麼想去重溫一遍啊,於是慶元三年,他向朝廷上了《大樂議》和《琴瑟考古圖》,他本想借此擺脫貧困,謀一功名的,但是他失敗了,當時的男子不想要功名是不可能的,那麼個大環境,那麼優越的待遇,誰會不想呢,就是他,也是不能捨棄的吧,只是他不執著,不偏執。他怎麼能甘心呢,於是他又獻上了《聖宋鐃歌鼓吹十二章》,這次終於成功了,朝廷下令給他免解,但是蒼天也許知道這個人只適合飄蕩江湖,於是使他在進士考試中失敗了,他喪失了進入士大夫階層的機會,只能繼續飄蕩江湖。

    他對於上天的不公應是心懷不甘的罷,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贏得天涯羈旅。然而在我們後人看來,上天的安排真是妙絕,沒有落拓江湖的他,哪有那些好詩好詞?

    他五十歲了,這時他認識了辛棄疾,這個一生為復國奔走的偉大詞人,受辛棄疾的影響,他沉寂許久的雄心壯志動了動,他寫下的《漢宮秋》兩首,《永遇樂》一首便將他這種心緒昭顯無遺,然而這不過是詞人的自我激勵罷了,那時的朝廷只求偏安一隅,哪有雄心壯志復國呢。他的此般壯志終究換得悲涼結局。後人只能短嘆加長嘆了。

    嘉泰二年,張鑑死去了,他望著那具已然冰涼的屍體,第一次意識到時間的無情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行將就木了,先前范成大死了,如今張鑑也死了,那麼下一個,就是自己了吧。他頹然地笑了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鑑於他,猶如兄弟,如今死了,他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在自敘裡寫道:人生百年有幾?賓主如某與平甫者復有幾?撫事感慨,不能為懷,平甫既歿,稚子甚幼,入其門則必為之悽然。終日獨坐,逡巡而歸,思欲捨去,則念平甫垂絕之言,何忍言去?留而不去,則既無主人矣,其能久乎?

    他終究離去了,而生活也逐年走向困頓。屋漏偏逢連夜雨,嘉泰四年,杭州發生火災,他的家產圖書全部被付之一炬,一生下來,命運這個幕後黑手再一次行動了,本來一無所有的他更是雪上加霜了。他望著面黃肌瘦的孩子,按著咕咕叫喚的肚子,本來想投靠親戚朋友的,然而這時他的親戚朋友都相繼故去了,六十歲以後,還不得不為衣食奔走於金陵、揚州之間,乘舟騎馬,對於他來說都是折磨了。鮮衣怒馬的年紀一往不再,垂老就死的時間值日可待了。

    嘉定十二年,他認識了吳潛,生活稍微安定,然而不過是勉強衣食而已。

    嘉定十四年的杭州城內一片熱鬧,南宋雖然偏安一隅,然而全國上下依舊一片醉生夢死。秦樓楚館,煙花巷陌,駿馬美人,美酒管絃,自是不一而足。

    在這時的水磨方氏館旅邸卻傳出一片斷斷續續的咳嗽,窗格子裡透露出微弱的天光,慘淡地照在一張因為缺氧而扭曲的面孔上,這個人就是姜夔了,就是那個大才子了,躺在床榻上的他已經奄奄一息了,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望著天花板,手顫抖著抬了起來,像是數著什麼似的,嘴巴里喃喃地低語著,他說的是:揚州、湘中、沔鄂、金陵、吳興、吳松····

    “···杭····”這個字剛艱難地吐出來,他的手便垂下去了,眼睛也閉了起來。

    他終於死去了。

    啊!終究是江湖如酒!

  • 2 # 使用者3114586111456

    夔 拼音:kuí 簡體部首:夂 解釋: 1.〔~~〕敬謹恐懼的樣子。

    2.〔~立〕肅立。3.古代傳說中的一種龍形異獸。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用reno ace長時間玩遊戲會發燙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