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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5864399721549

    應為“說”,說話之說。

    蝶戀花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塌簾鉤說,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愛情”兩個字,人們常說:好辛苦!

    這樣的感情體驗,到了納蘭性德筆下,獲得了這樣充滿詩意的表述:”辛苦最憐天上月“!

    不是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等得好辛苦,盼得好辛苦!

    人間夫婦,往往如此。

    詞人夫婦,更是如此。

    “問君何事輕離別?一年能幾團圓月?”(《菩薩蠻》)納蘭性德身為宮中一等侍衛,常要入值宮禁或隨駕外出,所以儘管他與妻子盧氏結婚不久,伉儷情篤,但由於他的地位獨特,身不由己,因此兩人總是離別時多,團圓時少,夫婦二人都飽嘗相思的煎熬。

    而今,僅僅是婚後三年,盧氏年僅二十一歲芳齡,竟然離納蘭性德而去了,這更是留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終生痛苦與遺憾!

    特別是因為,盧氏不僅與納蘭性德是一般意義上的夫妻,他們更是胸襟、志趣都非常投合。納蘭性德的同年、平湖詞人葉舒崇有文雲:“抗情塵表,則視若浮雲;撫操閨中,則志寸流水。於其歿也,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多。”由此足見納蘭性德與其亡妻深具的琴瑟音通的心誼。

    在難以消釋的痛苦中,納蘭性德心中的愛妻逐漸化作天上一輪皎潔的明月。詞人在《沁園春》序言中寫道:“丁巳重陽前三日,夢亡婦淡妝素服,執手哽咽,語多不能復記,但臨別有云:‘銜恨願為天上月,年年猶得向郎圓。’”

    這是一個悽切的夢,也是一個美麗的夢。納蘭性德希望這個夢真的能夠實現,希望妻子真的能向一輪明月,用溫柔的、皎潔的月光時刻陪伴著自己。他還想:如果高處不勝寒,我一定不辭冰雪霜霰,用自己的身、自己的心,去溫暖愛妻的身、愛妻的心。

    人們不會忘記《世說新語》中那段悽惻動人的故事:“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婦亡,奉倩後少時亦卒。”荀奉倩就是荀彧之子,其妻曹氏,是曹洪的女兒。荀奉倩為傷悼愛妻而亡,死時年僅二十九歲。荀奉倩與納蘭性德的感情經歷說明,夫婦之間的冷暖本來就是相通的。不論是同在人間,還是已有人天之隔。由此我們想到,納蘭性德將自己的詞集名由〈側帽〉改為〈飲水〉,雖是去〈五燈會元〉道明禪師答盧行者語“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語意,但其情感內涵也應該是多方面的吧。

    儘管有美麗的夢,但那終歸是夢。塵世因緣畢竟已經斷絕,令人徒喚奈何。

    惟有堂前燕,依然軟踏簾鉤,呢喃絮語,彷彿在追憶這畫堂深處昔日洋溢的那一段甜蜜與溫馨……

    “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李賀〈秋來〉)泉下之人悲情不已,後死之人愁恨未歇。來年春日,那爛漫花叢中形影相隨、雙棲雙飛的彩蝶,一定是詞人與愛妻的精靈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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