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無疑是曹雪芹最喜歡的人物之一，單看那字字血淚的《芙蓉女兒誄》就知道了。晴雯的人品無可挑剔，為人處世光明磊落，她的夭折多是因為周遭環境的汙濁，讓人可悲可嘆！

晴雯之所以在又副冊名單上高於襲人，是因為《紅樓夢》是一部反封建的小說，晴雯擁有反抗精神，代表著進步思想。襲人因循守舊，奴性十足，代表著封建思想。

晴雯的反奴性尤為曹公讚賞，寶玉和晴雯，表面上看起來是主僕關係，實際上晴雯毫無媚骨，內心從不承認自己是被主子隨意奴役，驅使和打罵的丫鬟，她所珍惜的只是互相尊重和真誠相待。這是一種進步的民主思想，要求人人平等，儘管在封建社會不太現實，但是晴雯在精神上和主子是平等的。反觀襲人，就是天生的奴才，永遠認為自己低人一等。

晴雯一生冰清玉潔，從來沒有拿自己的美貌去交換任何東西，是一個高尚的人。反觀襲人，認定了自己的姨娘地位，多次和寶玉發生性關係。是一個自己為自己開脫，自己不尊重自己的人，怨不得別人說她“連一個姑娘的名分都沒掙上”。在“死是小事，名節為大”的封建社會里，晴雯的節操是要遠遠高於襲人的。

曹公對襲人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從其出場的圖畫和判詞可以看出來，圖畫上:一簇鮮花，一床破席，從“一床破席”可以看出其人品不怎麼光彩。判詞中寫到: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一個“枉”字，一個“空”字，表現了曹公對襲人的否定，一生枉費心機，空手而歸。

晴雯能夠排在襲人前面，完全是曹公的個人決定，夾雜了曹公的個人色彩。晴雯貌比西施，聰明能幹，行為光明磊落，極具反抗精神，最終卻死於黑暗的環境裡，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就是代表作者一種思想，一種傾向。

襲人處事圓滑，性格溫柔，循規蹈矩。晴雯性格潑辣，心直口快，但毫無城府。雖然兩個人都是寶玉的貼身丫鬟，而且襲人的地位還稍高一些。但是寶玉對晴雯還是更喜歡一些。他喜歡晴雯的個性，喜歡晴雯的美麗，更喜歡晴雯的毫無城府。

在對待和她們脾氣秉相類似的小姐，寶玉的取向也是差不多的。和襲人相對應的應該是薛寶釵，無論性格脾氣心地，她們都很像。和晴雯相對應的應該是林黛玉，有個性，說話不饒人，愛挑理，簡直就是丫鬟版的林黛玉。

寶玉對待林黛玉非常喜愛，這不僅僅是因為林黛玉的漂亮。林黛玉的思想，林黛玉的理念也是讓賈寶玉喜歡的原因之一。而對於薛寶釵，雖然她性格比較溫柔，但是她的世俗，她的人生理念賈寶玉是鄙視的。

事實上，在生活裡，賈寶玉倚重襲人要多一些。因為襲人很溫柔，又比較成熟，考慮的事比較周全。寶玉有什麼需求可以毫無顧忌的跟襲人說。

這其中就包括性的問題，寶玉有什麼疑惑完全可以對她說。而晴雯則不同，如果寶玉問她這些問題一定會被她罵得狗血噴頭。

但是為什麼，晴雯就排在襲人前面去了呢？這除了因為襲人比較世俗，晴雯比較有個性以外，還包含男人另外一種心理，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

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晴雯的冤死，讓作者心痛，痛到肺腑。王夫人說晴雯勾搭寶玉，事實上，賈寶玉的丫鬟裡，晴雯是最正派的一個。表面精明的王夫人其實也是一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糊塗蟲。

賈寶玉為晴雯的死寫了長長的悼文。從某個方面講，晴雯的死對賈寶玉人生最重大打擊之一。因此晴雯排在襲人前面實際是在情理之中的。

晴雯（四） 還想哭一次 （血染紅梅）

漫步頹塌殘垣的明城牆遺址，傾聽藏苞羞醉的異樣梅花，清風拂面，絲絲幽香，忽有無名小蟲輕沾蕊沫，偶現甜蜜情侶嬉笑留影，駐步斷壁格立呆思，當日肆虐情襲淚面。

獨自依偎蒼勁古木，激情熱淚酸涕難抽，最憶晴雯之冤，究竟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粗茶冷榻絕望不冥，我望眼朵朵梅花，似在滴血，這是大明兩萬萬漢族子民鑄就的馨香，是無數苦憐亡魂臨危倉促的遺言，只要這個季節，能抽出身來，我一定來此祭奠，與祖先對話，慰亡者安息。

這裡每一個花瓣都蘊藏著一個生命，我偷偷的來到屬於晴雯的那瓣，不敢驚醒她美好的夢境，只靜靜的淚視。

彷彿走進了她的世界，守在她補裘旁邊，但見專注不失技巧，執著略顯嚴肅，感受著一絲不苟的強韌，體會她雷厲風行的從容，我產生了一種敬仰和尊重，這不只是一個低等丫鬟的勇敢，是中華民族的魂魄和力量，我哭了......

錯過了文藝復興和工業革命的華人，付出了鴉片戰爭，抗日戰爭，自然災害，文化大革命的慘痛代價，最後毅然站了起來，僅僅用了四十年的時間，趕超了世界超級大國，正是這種精神支撐著中華民族的脊樑，這種氣節也將會頂起世界大同的支柱，我自豪，我驕傲！

此時我又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雖然國家富強與我無關，雖然有很多蛀蟲在啃噬著政權，但身為中國公民，有這種精神我就足夠了，真不知道那些移民怎麼想的。

晴雯補了一夜，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病情愈發重了，可是誰能懂得，看似強勢的外表之下，有多少的舊痕新傷鬱結於心，衣服破了可以補，可大好河山已千瘡百孔，何人能救，內憂外患，天災人禍，蜂擁而至，像是預先演習好了一般，你打我百杖我可以忍受，求求不要總打一個地方好嗎？

還記得寶玉捱打嗎？還真就只打一個地方，疼在寶玉身上，卻疼在黛玉心裡，大家知道嗎？寶玉之痛可口喚姐姐妹妹以緩解一下，黛玉之疼也能用淚水清洗，但是晴雯之疾，是不能說的身心寂滅，寶釵可以送藥，襲人可以安慰，晴雯能做什麼，配做什麼？

知道什麼是不能說的暗戀嗎？知道你喜歡你閨蜜的男（女）朋友而不能夠，是什麼滋味嗎？知道你最喜歡的人不把你當真是如何感受嗎？知道你最在乎的人卻低三下氣獻媚別人時你心在淌血嗎？更何況同處一室，日日伺候，沒有人看得起，前路迷茫。

幹嘛呀！反抗，於是地位本是奴才的奴才的晴雯，用自己的方式，在自己的範圍之內發起飆來，墜兒盜的不是鐲是咱們大明江山，是無處不在的國患，平兒仁慈，但仁慈會招來巨禍，晴雯心知肚明，決然處置，毫不留情，這是在向外在勢力挑戰，也是為自己的卑微討個說法。

我蹲坐在草叢，依著殘牆，忽被一大爺喚醒，大爺看我滿淚，不忍斥怒於我，原來公園的小草已被我踐踏，大爺委婉教育了我，我無地自容。

殘垣斷壁幾百年，

萬千亡魂守根源；

又是一度春分至，

落花含笑思閒談。

路人甲乙皆是客，

誰知曾經歷苦寒；

大爺勸我惜草木，

淚望血梅口無言。

我認為，這是一種傾向性。

曹雪芹寫人物，個性分明，栩栩如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缺點。沒有哪一個是完美的。但是，這並不表示，《紅樓夢》只是冷冰冰的實錄。作者在人物身上，投注了自己的感情。

像襲人這個人，細心、周到、盡職盡責，但是總有點讓人喜歡不起來。而晴雯呢，缺點非常突出，可是招人愛。

作者把晴雯放在襲人的前面，可能就是表達自己對這兩個人物的感情傾向吧。

晴雯和襲人都是賈母給寶玉的丫鬟。晴雯很漂亮，手工很好，也很聰明，利牙利齒，得理不饒人，確實有點像黛玉，甚至比黛玉更容易得罪人。

晴雯看到寶玉給麝月篦頭髮，說他們“交杯盞還沒吃，倒上頭了”，給寶玉換衣服，晴雯把扇子掉地上，股子摔折了，寶玉說她蠢才，她和寶玉吵起來，襲人來勸，襲人說了句“我們給你陪不是了”，晴雯馬上說“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叫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乾點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和老嬤嬤吵架，說小紅偷懶，給鳳姐拿荷包是攀上高枝了，趕走偷東西的墜兒。得罪人的事情真是做了幾大籮筐，也沒給王夫人留個好印象（也難得留下好印象，王夫人就不喜歡長得的太漂亮了的）後來王善寶家的在王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參了晴雯一本，火上澆油導致王夫人將晴雯趕出大觀園。

在寶玉心中，襲人很重要，襲人將寶玉照顧的無微不至，和上下關係都處理的很好，輕易不得罪人。而且，會想辦法勸誡寶玉。是一個處事圓滑的人，但是寶玉不是很欣賞，他是很討厭“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襲人懂得審時度勢，進退有度，比晴雯更有心機，襲人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老太太給寶玉將來的陪房，一直都在謀求自己的利益，襲人做很多事情是為了寶玉，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在王夫人面前取得信任，打牢了自己陪房的地位。

但是晴雯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後來被趕出大觀園，寶玉來看她，晴雯說“後悔和寶玉背了個虛名，清清白白的什麼也沒做”，晴雯對寶玉也是很盡心的，生病了還抱病補雀金裘，免得寶玉被賈母責怪。晴雯撕扇子挺有意思的，其實她不是一定要撕扇子，而是想要證明在寶玉心目中，覺得她比那些扇子珍貴。她和黛玉有點像，就是不藏著掖著，有什麼話就要說，不高興也要擺出來。

只可惜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晴雯最可貴的是真性情，可是也死在自己的真性情上。寶玉（或者曹雪芹本人）喜歡她這點，但又痛心她因為這點而早逝。寶玉被老爸打了一頓以後，把襲人支走，讓晴雯去給黛玉送手帕，也可見寶玉覺得晴雯更貼心一些。晴雯走後，寶玉對襲人就有所懷疑和防範了，晴雯的為人，寶玉更欣賞一些吧。所以在金陵十二釵又副冊裡，將晴雯排比在襲人前面吧。

《紅樓夢》又副冊判詞，把晴雯寫在襲人之前，表達了作者對晴雯和黛玉的喜愛，對襲人和寶釵的厭惡！

《紅樓夢》主題是反封建的。

晴雯有傲骨無媚態，她反抗和蔑視封建勢力，嚮往和爭取自由平等，為作者所稱頌。晴雯的判詞，肯定了她反抗封建的叛逆性格和鬥爭精神，作者對她的悲慘命運表達了深深的同情。

襲人像哈巴狗一樣向主人獻媚，她的判詞中，“枉自”、“空雲”、“堪羨”、“誰知”，句句都含否定和諷刺的意味，表達了作者對她的厭惡之情。

晴有林風，襲為釵副。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是說薛寶釵有著符合封建婦道標準的品德，可惜不能影響寶玉；林黛玉雖聰明有才華，但一生命運可悲，值得同情。一個為封建禮教去殉葬卻默默無訴，“可嘆”；一個為封建禮教所摧殘淚“枯”而死，“堪憐”！作者對兩人的態度顯示了褒揚和貶抑。

晴雯和襲人同為奴隸，她們的判詞一前一後，顯示了作者喜惡的用心。

晴雯和襲人均是入選金陵十二釵中的女兒，且都是寶玉房中比較親近和引人注意的人物形象，那麼為什麼會有所謂的排名之分呢，要敘說這個問題之前，必須要先明白“金陵十二釵”的由來。

金陵十二釵，是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最優秀的十二位女兒，其中"釵"是指女兒，金陵是一個省，也是劇情的背景發生地。

金陵十二釵的入選標準

曹雪芹先生在《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神遊太虛境 警幻仙曲演紅樓夢”中是這樣交代的，書中第五回所表：

......那警幻便說：“也罷，就在此司內略隨喜隨喜罷。”寶玉喜不自勝，抬頭看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兩邊寫著對聯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寶玉看了，便知感嘆。進入門中，只見有十數個大櫥，皆用封條封著，看那封條上皆有各省字樣。寶玉一心只揀自己家鄉的封條看，只見那邊櫥上封條大書“金陵十二釵正冊”，寶玉因問：“何為‘金陵十二釵正冊’？”警幻道：“即爾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故為正冊。”寶玉道：“常聽人說金陵極大，怎麼只十二個女子?如今單我們家裡上上下下就有幾百個女孩兒。”警幻微笑道：“一省女子固多，不過擇其緊要者錄之，兩邊二櫥則又次之。餘者庸常之輩便無冊可錄了。”寶玉再看下首一櫥，上寫著“金陵十二釵副冊”，又一櫥上寫著“金陵十二釵又副冊”......

由此可以看出，太虛幻境中的薄命司將賈府上、中、下三等女子編成正、副、又副 三冊"，也就是"貴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故為正冊"，而"(副、又副)則又次之"。

然而書中並沒有明指出“金陵十二釵”中之人，僅是透過“判詞”推測。

“金陵十二釵正冊”十二人，即“林黛玉、薛寶釵、賈元春、賈探春、史湘雲、妙玉、賈迎春、賈惜春、王熙鳳、巧姐、李紈、秦可卿十二位”；

“副冊”一人，即“香菱”

“又副冊”二人，也就是“晴雯、襲人”

綜上所述，正冊為“姑娘、小姐、少奶奶”;又副冊為“丫頭”；副冊介於二者之間，妾或類似妾的階層。

曾有人把這個入選標準這樣表述：

金陵十二釵入選的標準:一曰"彼家"，她們都是賈寶玉家裡的女兒;二曰"擇其善者"，即聰俊靈秀、正邪兩賦而來的上、中、下三等才女;三曰"薄命"。

既然標準有了，那麼接下來的“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晴雯與襲人首位之爭就可以抽絲剝繭般展現在面前了。

從“又副冊”判詞看晴雯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霽”是雨後初晴的意思，暗指晴雯。

“心比天高，身為下賤”是說晴雯十歲的時候被賴大買去做丫頭，賴大本身就是榮國府的下人，後來晴雯被賴大孝敬給了賈母。

“風流靈巧”是王善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的一番話。她告晴雯，無非因為晴雯要強、身為奴才卻總端著主子的範。

“多情公子”當然就是寶玉了，“空牽念”就是指後來寶玉為晴雯所寫的悼詞《芙蓉女兒誄》。

從眾人的視線角度看晴雯

曹公在《紅樓夢》中沒有正面描述晴雯的體貌形態，但是透過眾人的評價不難看出一二：

賈母：“但晴雯那丫頭我看他甚好，怎麼就這樣起來。我的意思這些丫頭的模樣爽利，言談針線多不及他，將來只他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

王夫人：“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寶玉：“想是他過於生得好了，反被這個好帶累了！”鳳姐：“若論這些丫頭們，共總比起來，都沒晴雯生得好……”襲人：“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輕佻些．在太太是深知這樣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靜……”王善保家的：“一個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象個西施的樣子……”

透過眾人的描述，晴雯確實美的驚豔，應該是那個時代美麗女性的標準了。

如果晴雯只是美那還罷了，偏偏老天不但給了她美麗的容貌還給了她與眾不同的性格。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在眾丫頭中，除晴雯之外，是沒有敢與寶玉頂撞的，於是就有了“晴雯撕扇”。從中不難看出晴雯敢說、敢笑、敢怒、敢罵，不虛偽，具有很強的獨立人格魅力。

第五十二回 勇晴雯病補雀金裘 本來晴雯就重病在身，精力體力都難免不支。所以，晴雯補裘時，只能“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無奈頭暈眼黑，氣喘神虛，補不上三五針，伏在枕上歇一會兒”，直到凌晨四點，才補好了價值連城的雀金裘。這一回中“俏平兒情掩蝦鬚鐲”，說的是墜兒偷了蝦鬚鐲，被晴雯知道後，立刻“氣的蛾眉倒蹙，鳳眼圓睜，即時就叫墜兒”。儘管賈寶玉勸了又勸，晴雯到底沒能忍住，沒過多久，就將墜兒叫到身旁，“冷不防欠身一把將他的手抓住，向枕邊取了一丈青，向他手上亂戳，口內罵道：“要這爪子作什麼？拈不得針，拿不動線，只會偷嘴吃。眼皮子又淺，爪子又輕，打嘴現世的，不如戳爛了！”

透過這些事情可以看出晴雯的任意而為、隨性而作、爽直莽撞，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在當時賈府那種名門望族，尤重封建禮教的府邸中對每個人的衝擊可想而知。而晴雯表現出來的種種特質，也是最終導致了無故擔了“狐狸精”的虛名，遭到王夫人的強力鎮壓、最後慘死家中。

從“又副冊”判詞看襲人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枉自溫柔和順：“溫柔和順”點出了襲人的性格。

空雲似桂如蘭：蘭桂最香，襲人的名字又因為“花氣襲人知晝暖”而來，點明這首判詞是說襲人的。“空雲”是對襲人命運的嘆息，這樣一位好女子卻和寶玉沒有走到一起。堪羨優伶有福：舊稱戲劇藝人為優伶，這裡指蔣玉菡。誰知公子無緣：“公子”指賈寶玉。無論從主觀心態還是客觀形勢上看，襲人最終還是沒有成為賈寶玉的房中人。

襲人原名花珍珠，因寶玉知其姓氏為花，又是個知冷知熱的丫頭，且有陸游詩“花氣襲人知晝暖”句，故改名為花襲人。

她一開始服侍賈母，後服侍史湘雲，賈母溺愛寶玉，生恐寶玉之婢無竭力盡忠之人，又素喜襲人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寶玉。

襲人的所做所為完全合乎當時的婦德標準和禮法對奴婢的要求，主子命令她服侍誰，她的心裡便唯有誰，警幻仙姑授予寶玉雲雨之事後，“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姣俏，遂強襲人同領警幻所訓雲雨之情”，“襲人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禮”。

寶玉出家後，她嫁給蔣玉函，從這個結局來說，襲人是比較幸運的。

綜合以上敘述，就可以把晴雯和襲人放在一起做下比較：

性格上

晴雯是率性而為、隨性而“作”，在丫環群中是木秀於林，彷彿是生在人群裡，又 獨立人群之外。

襲人溫柔賢惠、大方得體，言談舉止符合、封建禮教、封建道德對傳統女性的要求。作為上勇晴雯病補雀金裘，賈府上上下下大小丫鬟幾百號人，竟沒個能夠縫補“指頂大的燒眼”的人，而且“不但能幹的織補匠人，就連裁縫繡匠並做女工的，都不認得這是什麼，都不敢攬”，但是晴雯在重病的情況下一夜之間給補好了。

襲人是那種一輩子都在為寶玉的吃穿用住操心，照顧自家主子的生活起居，並沒有特殊的事蹟。

對待寶玉的感情上

晴雯雖然也有意無意間透露出想要成為寶玉的人，但是卻絕沒有做出出格的事，甚至於晴雯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說出的她後悔沒有做她身前所擔的虛名之事，也只是“將貼身穿著的一件舊紅綾小襖脫下，遞給寶玉”，以答謝寶玉到在腌臢之地的探望和問候，以死證明了她的清白和貞操。

寶玉在晴雯死後為其杜撰《芙蓉女兒誄》，“其為質則金玉不足喻其貴，其為體則冰雪不足喻其潔，其為神則星月不足喻其精------”，於言語中將晴雯至於不可褻瀆的高度。再觀襲人，第六回就與賈寶玉“初試雲雨情”，而且在她自己看來彷彿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當然，這不能說明襲人德行不好，而是對寶玉有歸屬感才產生的。兩人的結局上

晴雯含冤後，香魂歸天國。

襲人另嫁他人，起碼還活著，還算幸運。

透過以上論述，再結合“金陵十二釵”的入選標準，晴雯和襲人兩人誰更貼近《紅樓夢》的主題思想，誰的精神特質更得到曹公的青睞，應該是顯而易見，一目瞭然。

在《紅樓夢》又副冊中，晴雯越過襲人成為第一名，是因為晴雯的內在品格在襲人之上。晴雯雖表面牙尖嘴利、鋒芒畢露，但可貴之處在於她耿直、純良，清純，與襲人的腹黑、心機不同。

襲人雖為人有和善、圓滑、溫柔、賢良的一面，但失之心機過重。怡紅院裡的丫鬟晴雯、四兒、芳官被趕出怡紅院，與襲人在王夫人面前告密有關。襲人還假借為賈寶玉的前途擔心——以防止賈寶玉與眾姐妹相處有什麼不才之事為名，矛頭直指林黛玉，而事實上與賈寶玉有云雨之實的僅襲人一人而已，從襲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曹公對她也是略有貶損的

晴雯則是塊“爆炭”，有話直說，從不藏著噎著，也不怕得罪賈寶玉，和林黛玉等上級，晴雯是沒有奴性的。晴雯的真實、直爽反襯出襲人的虛偽、心機。襲人表面上都是為賈寶玉擔心，實際上則是處處為自己鋪路，步步為營，為得到賈寶玉侍妾的位份，設計將最大的對手丫鬟裡的第一美女晴雯逐出大觀園，貧病而死，又將素日她不喜歡的四兒、芳官借王夫人之手攆出大觀園，其心機手段顯然是晴雯所沒有的。

晴雯相比襲人而言，與賈寶玉更為貼心。賈寶玉送給林黛玉兩塊舊帕子要將襲人支開，讓晴雯給林黛玉送過去。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賈寶玉更信任晴雯，願意將這樣私密的事打發晴雯去做。襲人不喜歡林黛玉的個性，加之她知道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真心，為了自己的姨娘之路能夠走得順暢，襲人一心破壞木石同盟，力促金玉良緣。如果襲人真的以賈寶玉為顧念，想賈寶玉之所想，就會當個小紅娘，為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姻緣牽線，但襲人沒有這樣做，她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打算。

晴雯與襲人二人的判詞可立見高下。晴雯的判詞是“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襲人的判詞則是“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風流靈巧的晴雯高於枉自溫柔和順的襲人，襲人白白有個溫柔和順的外表，內心卻沒有那般高潔。

從以上幾點，可以看出晴雯比襲人品質更為純良、性情更為美好，晴雯比襲人更適合被列為金陵十二釵又副冊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