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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何必給我安慰

    是一首詞

    江城子,唐詞單調,始見《花間集》韋莊詞,單調三十五字,七句五平韻。或謂調因歐陽炯詞中有“如(襯字)西子鏡照江城”句而取名。宋人改為雙調,七十字,上下片都是七句五平韻。歐陽炯單調詞將結尾兩個三字句加一襯字成為七言句,開宋詞襯字之法。後蜀尹鶚單調詞將起首七言句改作三字兩句,開宋詞減字、攤破之法。

    晁補之改其名為《江神子》,韓□調有“臘後春前村意遠”句,故又名《村意遠》。

    [編輯本段]江城子 秦觀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秦觀詞作鑑賞

    此為少遊前期的暮春別恨之作。詞之上片由“西城楊柳弄春柔”的描寫,引起對往事的回憶,抒發暮春傷別之情;下片由“韶華不為少年留”的感嘆,到“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的描寫,進一步抒發愁情別恨。

    首句“西城楊柳弄春柔”貌似純寫景,實則有深意。因為這柳色,通常能使人聯想到青春及青春易逝,又可以使人感春傷別。“弄春柔”的“柔”字,便有百種柔情,“弄”字則有故作撩撥之意。賦予無情景物以有情,寓擬人之法於無意中。“楊柳弄春柔”的結果,便是惹得人“動離憂,淚難收”。以下寫因柳而有所感憶:“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這裡暗示,這楊柳不是任何別的地方的楊柳,而是靠近水驛的長亭之柳,所以當年曾系歸舟,曾有離別情事這地方發生。那時候,一對有情人,就踏過紅色的板橋,眺望春草萋萋的原野,這兒話別。一切都記憶猶新,可是眼前呢,風景不殊,人兒已天各一方了。“水空流”三字表達的惆悵是深長的。

    過片“韶華不為少年留”是因為少年既是風華正茂,又特別善感的緣故,所謂說“恨悠悠,幾時休?”兩句無形中又與前文的“淚難收”、“水空留”唱和了一次。“飛絮落花時節一登樓”說不登則已,“一登”就這楊花似雪的暮春時候,真正是“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這是一個極其巧妙的比喻,它妙就妙一下子將從篇首開始逐漸寫出的淚流、水流、恨流挽合做一江春水,滔滔不盡地向東奔去,使人沉浸感情的洪流中。這比喻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逐漸匯合,水到渠成的。

    此詞寫柳,妙“弄春柔”一語,筆意入微,妥貼自然,把擬人手法於無意中出之,化無情之柳為多情之物;此詞寫愁,妙引而不發,語氣微婉,最後由景觸發一個巧妙的比喻:清淚、流水和離恨融匯成一股情感流,言盡而情不盡。

    [編輯本段]江城子 蘇軾

    江城子 ·密州出獵 宋·蘇軾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賞析

    這首詞是蘇軾豪放詞中較早之作,作於熙寧八年(1075)冬,當時蘇軾知密州。據《東坡紀年錄》:“乙卯冬,祭常山回,與同官習射放鷹作。”蘇軾有《祭常山回小獵》詩云:

    青蓋前頭點皂旗,黃茅岡下出長圍。

    弄風驕馬跑空立,趁兔蒼鷹掠地飛。

    回望白雲生翠巘,歸來紅葉滿征衣。

    聖明若用西涼簿,白羽猶能效一揮。

    其描寫出獵的壯觀場面及卒章所顯之志,與這首《江城子》類似。

    蘇軾在此詞寫就後數日給他的朋友鮮于子駿的信中說:"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

    上闋著力描寫出獵的陣勢,豪興勃發,氣勢恢宏。“狂”字是核心,雖是聊發,卻緣自真實。蘇軾外任或謫居時期常常以“疏狂”、“狂”、“老狂”自況。如《十拍子》:“強染霜髭扶翠袖,莫道狂夫不解狂。狂夫老更狂。”

    他寫這首詞時節三十八歲,卻自稱"老夫",此中意味,需要特別體會。

    “為報”句寫出太守與人民的親切關係和頗為自負的豪情。

    下闋抒寫為國效力的願望。從熙寧三年到七年,遼和西夏數次南侵,北宋政府割地賠銀,喪權辱國,令許多尚氣節之士義憤難平。故蘇軾借出獵的豪興,將深隱心中的夙願和盤托出,其"狂"字下面潛涵的赤誠令人肅然起敬。

    詞中一連串表現動態的詞如發、牽、擎、卷、射、挽、望等,也十分生動形象。

    [賞析]

    在作者生活的年代,宋朝的主要邊患是遼和西夏,雖訂立過屈辱的和約,可是軍事上的威脅還是很嚴重的。這首詞前段寫打獵的場面有聲有色。後段從打獵引申到“天狼”,表現出作者抗擊敵人的壯志和決心。全篇的氣概都很豪邁,大有“橫槊賦詩”的氣概,把詞中歷來香豔的吳儂軟語,變成可報國立功的黃鐘之音,拓展了詞的表現範圍,提高了詞的意境。

    這首詞作於熙寧八年(1075年)冬。蘇軾詞風於密州時期正式形成,這首詞即公認的第一首豪放詞。蘇軾對這首痛快淋漓之作頗為自得,在給友人的信中曾寫道:“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蘇軾此詞一反“詩莊詞媚”的傳統觀念,“一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宛轉之度”,拓寬了詞的境界,樹起了詞風詞格的別一旗幟。

    蘇軾深受儒家民本思想的影響,歷來勤政愛民,每至一處,都頗有政績,為百姓所擁戴。密州時期,他的生活依舊是寂寞和失意的,鬱積既久,噴發愈烈,遇事而作,如挾海上風濤之氣。這首詞起句陡兀,用一“狂”字籠罩全篇,藉以抒寫胸中雄健豪放的一腔磊落之氣。蘇軾時年四十,正值盛年,不應言老,卻自稱“老夫” ,又言“聊發”,與“少年”二字形成強烈反差,形象地透視出、流露出內心鬱積的情緒。他左手牽黃狗,右手擎獵鷹,頭戴錦繡的帽子,身披貂皮的外衣,一身獵裝,氣宇軒昂,何等威武。“千騎卷平岡”,一“卷”字,突現出太守率領的隊伍,勢如磅礴傾濤,何等雄壯。全城的百姓也來了,來看他們愛戴的太守行獵,萬人空巷。這是怎樣一幅聲勢浩大的行獵圖啊,太守倍受鼓舞,氣衝斗牛,為了報答百姓隨行出獵的厚意,決心親自射殺老虎,讓大家看看孫權當年搏虎的雄姿。上闋寫出獵的壯闊場面,表現出作者壯志躊躇的英雄氣概。

    下闋承前進一步寫“老夫”的“狂”態。出獵之際,痛痛快快喝了一頓酒,意興正濃,膽氣更壯,儘管“老夫”老矣,鬢髮斑白,又有什麼關係!以“老”襯“狂”,更表現出作者壯心未已的英雄本色。北宋仁宗、神宗時代,國力不振,國勢羸弱,時常受到遼國和西夏的侵擾。蘇軾由出獵聯想到國事,聯想到自己懷才不遇,壯志難酬的處境,不禁以西漢魏尚自況,希望朝廷能派遣馮唐一樣的使臣,前來召自己回朝,得到朝廷的信任和重用。“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天狼”,即喻指遼和西夏。作者以形象的描畫,表達了自己渴望一展抱負,殺敵報國,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下闋借出獵表達了自己強國抗敵的政治主張,抒寫了渴望報效朝廷的壯志豪情。

    這首詞感情縱橫奔放,令人“覺天風海雨逼人”。詞中表現了作者的胸襟見識,情感興趣,希望理想,一波三折,姿態橫生,“狂”態畢露;雖不乏慷慨激憤之情,但氣象恢弘,一反詞作柔弱的格調,“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充滿陽剛之美,成為歷史彌珍的名篇。

    江城子密州出獵

    蘇軾在熙寧四年(1071)因對王安石變法持不同政見而自請外任。朝廷派他去當杭州通判,三年任滿轉任密州太守。這首詞是熙寧七年(1074)冬與同僚出城打獵時所作。

    詞的上片記敘此次出獵的情況。蘇軾此時38歲便自稱“老夫”,頗有悱惻意味。開頭說老夫本不該狂,而自己卻要聊且發發少年人的豪情狂態。左手牽著黃犬,右臂架著蒼鷹,戴上錦蒙帽,穿上貂鼠裘。率領眾多的隨從,縱馬狂奔,飛快地越過小山岡。說明這是一次裝備齊全,人數眾多的熱熱鬧鬧的狩獵。“卷平岡”極言行走之快,可見出獵者情緒高昂,精神抖擻。下面一層寫作者為回報人們傾城而出來觀看太守狩獵的盛情,他要像當年的孫權那樣親自挽弓馬前射虎。孫郎即孫權,《三國志》記載在一次出行中,孫權的坐騎為虎所傷,他鎮定地在馬前打死了老虎。這就在濃墨重彩地描繪出獵的群眾場面後,又特別突出地表現了作者的少年狂氣。

    下片以抒情為主,寫作者酒酣之後胸寬膽壯,兩鬢出現了一點白髮又有什麼關係呢!作者並不在意自己的衰老,而更在意的是希望朝廷能夠重用他,給他機會去建立功業。這裡作者用了一個典故;據《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記載:漢文帝時,魏尚為雲中太守,抵禦匈奴有功,只因報功時多報了六個首級而獲罪削職。後來,文帝採納了馮唐的勸諫,派馮唐持符節到雲中去赦免了魏尚。這裡作者是以魏尚自喻,說什麼時候朝廷能像派馮唐赦魏尚那樣重用自己呢?最後作者表述了自己企望為國禦敵立功的壯志,說到那時我一定會把雕弓拉得滿滿的,向西北方的天狼星猛射過去。天狼星,據《晉書·天文志》說是“主侵掠”的,這裡用以代指從西北來進擾的西夏軍隊。蘇軾在結句表達了自己要報效國家,關懷國家命運的愛國精神。

    這首詞從題材、情感到藝術形象、語言風格都是粗獷、豪放的。與溫庭筠的《望江南》格調截然不同。寫此詞後,蘇軾曾寫信給朋友說這首詞“雖無柳七郎(柳永)風味,亦自是一家”(《與鮮于子駿簡》),可見當時的作者已意識到詞應有兩種不同的風格,蘇軾在他的一些詞作中便是自覺地實踐著自己的風格。

    [鑑賞]

    這首詞透過描寫詞人打獵的壯闊場景,表達了詞人志在為國殺敵的愛國熱情和英雄氣概

    江城子 蘇軾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短松岡。

    作者簡介: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眉山人。是著名的文學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他學識淵博,多才多藝,在書法、繪畫、詩詞、散文各方面都有很高造詣。他的書法與蔡襄、黃庭堅、米芾合稱“宋四家”;善畫竹木怪石,其畫論,書論也有卓見。是北宋繼歐陽修之後的文壇領袖,散文與歐陽修齊名;詩歌與黃庭堅齊名;他的詞氣勢磅礴,風格豪放,一改詞的婉約,與南宋辛棄疾並稱“蘇辛”,共為豪放派詞人。

    【註釋】

    這是一首悼亡詞。作者結合自己十年來政治生涯中的不幸遭遇和無限感慨,形象地反映出對亡妻永難忘懷的真摯情感和深沉的憶念。

    【譯文】

    兩人一生一死,隔絕十年,音訊渺茫。不思念吧,但本來難忘。妻子的孤墳遠在千里,沒有地方與她交談淒涼的景況。即使相逢也料想不會認識,因為我四處奔波,灰塵滿面,鬢髮如霜。

    晚上忽然在隱約的夢境中回到了家鄉,只見妻子正在小窗前梳妝。兩人互相望著,沒有言語,只有淚千行。料想年年斷腸的地方,晚上明月照耀著長著小松樹的墳山。

    作者寫此詞時正在密州(今山東諸城)任知州,他的妻子王弗在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死於開封。到此時(熙寧八年)為止,前後已整整十年之久了。詞前小序明確指出本篇的題旨是“記夢”。然而,夢中的景象只在詞的下片短暫出現,在全篇中並未居主導地位。作者之所以能進入“幽夢”之鄉,並且能以詞來“記夢”。完全是作者對亡妻朝思暮念、長期不能忘懷所導致的必然結果。所以開篇使點出了“十年生死兩茫茫”這一悲慘的現實。這裡寫的是漫長歲月中的個人悲涼身世。生,指作者;死,指亡妻。這說明,生者與死者兩方面都在長期相互懷念,但卻訊息不通,音容渺茫了。作者之所以將生死並提,除闡明題旨的作用之外,其目的還在於強調生者的悲思,所以,接下去立即出現“不思量,自難忘”這樣的詞句。“不思量”,實際上是以退為進,恰好用它來表明生者“自難忘”這種感情的深度。“千 裡孤墳,無處話淒涼”二句,馬上對此進行補充。闡明“自難忘”的實際內容。王氏死後葬於蘇軾故鄉眉山,所以自然要出現“千里孤墳”,兩地睽隔的後果,作者連到墳前奠祭的時機也難以得到。死者“淒涼”,生者心傷。“十年”,是漫長的時間;“千 裡”,是廣闊的空間。在這漫長廣闊的時間空間之中,又隔阻著難以逾越的生死之間的界限,作者又怎能不倍增“無處話淒涼”的感嘆呢?時、空、生死這種種界限難以跨越,那隻好乞諸於夢中相會了。以上四句為“記夢”作好了鋪墊。上片末三句筆鋒頓轉,以進為退,設想出縱使相逢卻不相識這一出人意外的後果。這三句有很大的含量,其中揉進了作者十年來宦海沉浮的痛苦遭際,揉進了對亡妻長期懷念的精神折磨,揉進十年的歲月與體態的衰老。設想;即使突破了時、空與生死的界限,生者死者得以仍然“相逢”, 但相逢時恐怕對方也難以“相識”了。因為十年之後的作者已“塵滿面,鬢如霜”,形同老人了。這三句是從想象中的死者的反映方面,來襯托作者十年來所遭遇的不幸(包括反對新法而乞求外調出京的三年生活在內)和世事的巨大變化。

    下片寫夢境的突然出現:“夜來幽夢忽還鄉”。就全詞來講。本篇的確是真情鬱勃,句句沉痛,而此句則悲中寓喜。“小軒窗,正梳妝”,以鮮明的形象對上句加以補充,從而使夢境更帶有真實感。彷彿新婚時,作者在王氏身旁,眼看她沐浴晨光對鏡理妝時的神情儀態,心裡滿是蜜意柔情。然而,緊接著詞筆由喜轉悲。“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這兩句上應“千里 孤墳”兩句,如今得以“還鄉”,本該是盡情“話淒涼”之時,然而,心中的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只好“相顧無言”,一任淚水湧流。這五句是詞的主題:“記夢”。正由於夢境虛幻,所以詞的意境也不免有些迷離惝恍,作者不可能而且也用不著去盡情描 述。這樣,反而可以給讀者留有想象的空間。結尾三句是夢後的感嘆,同時也是對死者的慰安。如果聯絡開篇的“十年”,再加上無限期的“年年”,那麼,作者對亡妻的懷戀,不就是“此恨綿綿無絕期”了麼?本篇在藝術上值得注意的特點之一便是直抒胸臆,感情真摯。由於作者對亡妻懷有極其深厚的情感,所以即使在對方去世十年之後,作者還幻想在夢中相逢。並且透過夢境(或與夢境相關的部分)來酣暢淋漓地抒寫自己的真情實感,既無避忌,又不隱晦。“不 思量,自難忘”,“無處話淒涼”,“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等句,都反映了直抒胸臆與吐屬自然這樣的特點。另一特點是想象豐富、構思精巧。作者從漫長的時間與廣闊的空間之中來馳騁自己的想象,並把過去,眼前,夢境與未來融為統一的藝術整體,緊緊圍繞“思量”、“難忘”四 字展開描寫。全片語織嚴密,一氣呵成,但又曲折跌宕,波瀾起伏。上片八句寫夢前的憶念及感情上的起伏,下片前五句寫夢中的悲喜,末三句述夢後的喟嘆。情節,有起有伏;用筆,有進有退,感情,有悲有喜;極盡曲折變化之能事。再一特點是語言爽快,純系白描。由於這是一首抒寫真情實感的詞作,語言也極其樸素自然,真情實境.明白如話,毫無雕琢的痕跡。這樣質樸的語言又與不同的句式(三、四、五、七言)的交錯使用相結合,使這首詞既俊爽而又音響淒厲,恰當地表現出作者心潮激盪、勃鬱不平的思想感情。具有一種古詩和律詩所難以產生的內在的節奏感和扣人心絃的藝術魅力。

    唐五代及北宋描寫婦女的詞篇,多數境界狹窄,詞語塵下。蘇軾此詞境界開闊,感情純真,品格高尚,讀來使人耳目一新。用詞來悼亡,是蘇軾首創。在擴大詞的題材,在豐富詞的表現力方面,本篇應占有一定的地位。

    本篇完全可以同潘岳的《悼亡詩》,元稹的《遣悲懷》以及南宋吳文英的《鶯啼序》前後輝映,相互媲美。

    補充:

    蘇軾十九歲與同郡王弗結婚,嗣後出蜀入仕,夫妻琴瑟調和,甘苦與共。十年後王弗亡故,歸葬於家鄉的祖瑩。這首詞是蘇軾在密州一次夢見王弗後寫的,距王弗之卒又是十年了。生者與死者雖然幽明永隔,感情的紐帶卻結而不解,始終存在。“不思量,自難忘”兩句,看來平常,卻出自肺腑,十分誠摯。

    “不思量”極似無情,“自難忘”則死生契闊而不嘗一日去懷。這種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怎麼也難以消除。讀慣了詞中常見的那種“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柳永)的愛情濃烈的詞句,再來讀蘇軾此詞,可以感受到它們寫出不同人生階段的情感型別。前者是青年時代的感情,熱烈浪漫,然而容易消退。後者是進入中年後一起擔受著一生憂患的正常的夫妻感情,它象日常生活一樣,平淡無奇,然而淡而彌永,久而彌篤。蘇軾本來欣賞“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實美”的藝術風格,這首詞表達的感情就是如此,因此才能生死不渝。

    此詞還有一個值得注意之處,即這次夢中的夫妻相會,清楚地打上了生死之別的烙櫻夢中的王弗“小軒窗,正梳妝”,猶如結縭未久的少婦,形象很美,帶出蘇軾當年的閨房之樂。但是十年來的人世變故尤其是心理上的創傷在雙方都很顯然。

    蘇軾由於宦海浮沉,南北奔走,“塵滿面,鬢如霜”,心情十分蒼老。王弗見了蘇軾,也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似乎在傾訴生離死別後的無限哀痛。生活的磨難,對於無意識的夢境,同樣起著潛在而深該的影響。末了三句設想亡妻長眠於地下的孤獨與哀傷,實際上兩心相通,生者對死者的思念更是惓惓不已。

    非常欣賞蘇軾的這首詞。想象著蘇軾夜半拭淚醒來,仍恍如不知其妻王弗是真的香魂歸來或者只是一個夢?

    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那般地對鏡理紅裝,那般的淺笑盈盈,竟只是十年前的片段?那般的那般又是何時深植於這物逝飛快的十年記憶的呢?

    於是蘇軾微嘆了口氣,滿腹愁思只換作輕輕地道出:十年生死兩茫茫……

    愛情與死亡是永恆的主題,尤其是有著死亡段落的愛情。

    老Rose握著“海洋之心”站在曾經吞噬Jack的霧海上,回想當年劃破冰海之夜的字字句句,想說的,只有“十年生死兩茫茫”;38歲的渡邊在飛機上偶爾聽到Beatles的《挪威的森林》,想起曾在直子腦後的髮夾,唸叨的,也只有“十年生死兩茫茫”;陸游如果路過唐琬的墳墓,“錯,錯,錯”已毫無意義,不如插上一支白菊,嘆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等到痞子蔡有家有室之後,每次喝到咖啡,想起那個一身brown的舞者,腦中浮現的也應是“十年生死兩茫茫”;至尊寶會一直記得那個一身嫁衣含恨而逝的紫霞,會忍著心頭劇痛而說:“一直有份真摯的感情擺在我的面前,雖然是十年生死兩茫茫。”

    “十年生死兩茫茫”,曾經相濡以沫的愛人永隔陰陽已經多少個黃昏,思之不得見之,念之不得語之,只留得記憶中殘存的歡景愉時,當作泡過千次的茶,反覆溫習著熟悉的味道,憑弔十年前的紅袖添香;“十年生死兩茫茫”,“茫茫”的何止“生死”,十年了,一切皆“茫茫”,皆“今非昔比”了。也只有這份感情沒有“茫茫”而去了,即使死者已逝,但生者永記,在每個月明相思之夜,不思量間,自會神回小軒窗,自會腸斷短松崗,思念、無奈、悲切、感慨,一句“茫茫”,訴盡心事!

    至尊寶帶上緊箍咒前曾經問過觀音姐姐,為什麼恨一個人可以幾十年幾百年地去恨,其實愛一個人也可以幾十年幾百年地去愛。 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茫”,讓我在過往與現時的紛亂迷離中看到一滴可以儲存千年的眼淚,看到一朵香墳前不敗的白菊花。

    江城子 蘇軾

    陶淵明以正月五日遊斜川,臨流班坐,顧瞻南阜,愛曾城之獨秀,乃作斜川詩,至今使人想見其處。元豐壬戌之春,餘躬耕於東坡,築雪堂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後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嘆,此亦斜川之遊也。乃作長短句,以《江城子》歌之。

    夢中了了醉中醒。

    只淵明,是前生。

    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

    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

    雪堂西畔暗泉鳴。

    北山傾,小溪橫。

    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

    都是斜川當日景,吾老矣,寄餘齡。

    蘇軾詞作鑑賞

    這首詞作於蘇軾貶謫黃州期間。他以自己“躬耕於東坡,築雪堂居之”自比於晉代詩人陶淵明斜川之遊,融說理、寫景和言志於一爐,詞中表達了對淵明的深深仰慕之意,抒發了隨遇而安、樂而忘憂的曠達襟懷。作品平淡中見豪放,充滿恬靜閒適而又粗獷的田園趣味。

    首句“夢中了了醉中醒”,一反常理,說只有醉中才清醒,夢中才瞭然,表達了憤世嫉俗的情懷。此句表明,蘇軾能理解淵明飲酒的心情,深知他夢中或醉中實際上都是清醒的,這是他們的共同之處。“只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充滿了辛酸的情感,這種情況又與淵明偶合,兩人的命運何其相似。淵明因不滿現實政治而歸田,蘇軾卻是以罪人的身份貶所躬耕,這又是兩人的不同之處。蘇軾帶著沉痛辛酸的心情,暗示躬耕東坡是受政治迫害所致。

    “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於一番議論後融情入景,透過對春雨過後烏鵲報晴這一富有生機的情景的描寫,隱隱表達出詞人歡欣、怡悅的心情和對大自然的熱愛。

    過片後四句以寫景為主,極富立體感。這幾句中,鳴泉、小溪、山亭、遠峰,日與耳目相接,表現出田園生活恬靜清幽的境界,給人以超世遺物之感。作者接著以“都是斜川當日景”作一小結,是因心慕淵明,嚮往其斜川當日之遊,遂覺所見亦斜川當日之景,同時又引申出更深沉的感慨。陶淵明四十一歲棄官歸田,後來未再出仕,五十歲時作斜川之遊。蘇軾這時已經四十七歲,躬耕東坡,一切都好像淵明當日的境況,是否也會象淵明一樣就此以了餘生呢?那時政治黑暗,蘇軾東山再起的希望很小,因而產生遲暮之感,有於此終焉之意。結句“吾老矣,寄餘齡”的沉重悲嘆,說明蘇軾不是自我麻木,盲目樂觀,而是對餘生存深深的憂慮,是“夢中了了”者。

    這首詞的結構頗具匠心。首句突兀而起,議論中飽含感情。其後寫景,環環相扣,層次分明,緊扣首句的議論,景中寓情,情中見理。結拍與首句議論及過片後的寫景相呼應,總括全詞,以東坡雪堂今日春景似淵明當日斜川之景,引出對斜川當日之遊的嚮往和逆境中淡泊自守、怡然自足的心境。“都是斜川當日景”,這看似平淡的詞句,是作者面對遠去的歷史背影所吐露的心聲。

    江城子

    (湖上與張先同賦,時聞彈箏)

    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編輯本段]

    【賞析】 此詞為蘇軾於熙寧五年(1072)至七年在杭州通判任上與當時已八十餘歲的有名詞人張先(990-1078)同遊西湖時所作。

    作者富有情趣地緊扣“聞彈箏”這一詞題,從多方面描寫彈箏者的美麗與音樂的動人。詞中將彈箏人置於雨後初晴、晚霞明麗的湖光山色中,使人物與景色相映成趣,音樂與山水相得益彰,在對人物的描寫上,作者運用了比喻和襯托的手法。

    開頭三句寫山色湖光,只是作為人物的背景畫面。“一朵芙蕖”兩句緊接其後,既實寫水面荷花,又是以出水芙蓉比喻彈箏的美人,收到了雙關的藝術效果。從結構上看,這一表面寫景,而實則轉入對彈箏人的描寫,真可說是天衣無縫。據《墨莊漫錄》,彈箏人三十餘歲,“風韻嫻雅,綽有態度”,此處用“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的比喻寫她,不僅準確,而且極有情趣。接著便從白鷺似也有意傾慕來烘托彈箏人的美麗。詞中之雙白鷺實是喻指二客呆視不動的情狀。

    下片則重點寫音樂。從樂曲總的旋律來寫,故曰“哀箏”,從樂曲傳達的感情來寫,故言“苦(甚、極的意思)含情”;謂“遣誰聽”,是說樂曲哀傷,誰能忍聽,是從聽者的角度來寫;此下再進一步渲染樂曲的哀傷,謂無知的大自然也為之感動:煙靄為之斂容,雲彩為之收色;最後再總括一句,這哀傷的樂曲就好像是湘水女神奏瑟在傾訴自己的哀傷。湘靈,用娥皇、女英之典故。詞寫到這裡,把樂曲的哀傷動人一步一步地推向最高峰,似乎這樣哀怨動人的樂曲非

    人間所有,只能是出自像湘水女神那樣的神靈之手。與此同時,“依約是湘靈”這總綰樂曲的一句,又隱喻彈箏人有如湘靈之美好。詞的最後,承“依約”一句正待寫人,卻又採取欲擒故縱的手法,不僅沒有正面去描寫人物,反而寫彈箏人已飄然遠逝,只見青翠的山峰仍然靜靜地立在湖邊,彷彿那哀怨的樂曲仍然盪漾在山間水際。“人不見,數峰青”兩句,用唐代詩人錢起《省試湘靈鼓瑟》詩“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是那樣的自然、貼切而又不露痕跡。它不僅意象動人,而且在結構上還暗承“依約是湘靈”一句,把上下用典結合起來。“數峰青”又迴應詞的開頭“鳳凰山下雨初晴”描寫的雨過山青的景象,真可謂言盡而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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