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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646602480848

    (一)

    這一年江南又飄起了薄薄的雪花,斷橋被白茫茫的雪色掩蓋,隱隱約約的烏篷船在西子湖畔盪漾,遠遠的六和塔凝望著臨安的冬天。蒼茫中的一抹紅豔,油紅傘下,兩人相互緊握著手,悄悄的靜候下一場雪。

    這已經是第十年了吧,我的江南。

    師兄~十年了。

    嗯~十年了。

    師兄~你能在去長安之前娶我麼..

    師妹,大丈夫未成功名何以家為...

    師兄~我真的好想隨你一起在長安最高的樓閣上,並肩而坐看日落。

    當真?那我此去長安赴試之時便將長安的落日畫下贈與你。

    不..師兄..我不想要畫中的長安。

    那師妹要如何便如何~~

    師兄,我等你到了繁華如斯的長安,考取功名之後,要你在那最高最高最好最好的樓閣之上向我求親,說好了哦,咱們相見長安。

    此生定不負卿,相見長安...

    往事的記憶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若冰雪的消融,化為點滴水流最後匯入江河之中逝去不見。佛偈,情不問因果,緣註定生死。我只知道,那年的大雪埋葬了我的臨安,冰封了我的回憶。

    以後江湖飄搖的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迴盪在西子湖畔,沿著她去尋找那一抹十年的紅豔。我喜歡在斷橋上,望著遙遙飄雪,攜一壺溫酒,支著油傘發呆,見女子從身邊走過,拍拍她的肩,笑著問,姑娘,你可記得那年的相見長安。

    (二)

    次年的春天,白堤上楊柳依依,春雪消融,瀰漫著花草復甦的氣息。

    我背起了厚重的書箱,登上了去長安的小船,告別書院,告別我的江南。

    師妹...望著緩緩退去的亭臺樓閣,我漸漸握緊了手中的劍,腦海中浮現那年的笑靨如花,那年的樓船畫夢,皓腕凝雪。

    師兄...一路保重。

    挽起她如瀑的長髮,望著溫柔似水眸中的我,一言未發。

    師兄...

    師妹保重..等我。

    我轉身,拂袖,登船。

    師兄!

    我在船板駐足,回身。

    你的劍...

    接過三尺青鋒縛於背上,轉身帶起風,掀著白衣飄飄,此時一雙手緊緊抱住了我,背後的衣襟之上微微潤溼。

    河圖,莫要讓我等太久了,我好想和你一起看長安的落日。

    洛書,我答應你,為了我的夢,也為了你的夢。

    我鬆開了她的手,沒有回頭,怕自己的兩行清淚染溼了江南的春。

    手中的劍陪著我渡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花開花落的春夏秋冬,我已經記不清了。多年後,我棄筆從戎在江湖奔走,大漠荒野,塞外天寒,江南煙雨,飄萍一生,伴著我的就是這把劍“洛書”。

    (三)

    為了我夢中的長安,我毅然放棄了為之魂牽夢縈的江南,也放棄了為我守候十年的洛書,踏上了遙遙無期的旅行。

    一路千里萬里,翻山涉水,我看過了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我路過了天階月色冰冷,夜涼如水的鄉里小鎮

    路過了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長街,穿梭在叫賣婉轉的巷裡。

    路過了喧囂繁華的洛陽,看見畫樓之上為情郎用心繡牡丹的閨中小姐,會握緊長劍,為想起了為我等候在江南的洛書,不覺黯然神傷。

    每晚的睡夢之中,淚水浸透了枕巾,想起嚮往的長安,想起漂泊時動盪。我拋棄了洛書去追尋我的夢,故事裡的長安真的對我如此的重要...

    師兄.能不去長安麼?

    為何?

    我怕...師兄,你能為我再等三年麼.

    師妹,男兒志在四方。

    我便是知道的。師兄你志在四方,可我...

    師妹?

    我..我...我等你.我希望長安是師兄夢中的長安。

    不知過了多久.我到了重重樓閣浩浩殿堂的長安,來時Sunny正好,風吹暖軟。

    (四)

    一轉眼,長安也飄起了揚揚灑灑的鵝毛大雪,又是一年的盡頭。我背起畫卷在長安的待了許久,在紙醉金迷的悲歡離合之中天涯淪落,漫漫長夜下期待著金榜題名的風光無限。

    我還記得的,洛書,我要為你畫下這壯美的長安,一定要等我。

    不知又過了多久,從江南來了鴻雁傳書,清秀的小楷短短几行:師兄.洛書在江南等你,候你。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傻丫頭,我笑笑將書信收起墊於枕後。

    幾日後,一封書信又至,小楷依舊雋秀:師兄,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去長安看日落。真的好想....

    漸漸多起來的書信變為一頁頁信紙漸漸疊的,隆起了我的枕。

    師兄,希望你已經到了你夢中的長安。

    師兄,我好恨不能和你去長安.好恨..

    師兄,我好想見你一面,真的好想...

    無數個不眠之夜使我在漫漫等待中心煩意亂,日復一日在紛繁的長安中游蕩讓我逐漸迷茫,久而久之,洛書不斷送來的書信也沒在開啟,隨意置於枕邊。

    (五)

    數月之後,皇榜發下,如我所願高中狀元。春風得意的我,穿上了夢寐以求的紅袍,騎著棗紅高頭大馬,在人潮之中睥睨輝煌浩蕩的長安城,偌寬的長街中,心中卻總是空落。

    洛書...洛書呢...我怎麼沒有看到你,不是說等我高中了,你便會出現在長安。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不是說好一起看長安落日的...

    我婉拒了天子的駙馬詔書,也辭去了自己在廟堂上的烏紗,打點起行囊,帶著那幅為長安落日圖,離開了歌舞昇平,是是非非的長安城。

    來也長安,去也長安,一切皆如雲散,原來夢是如此的虛幻。

    我轉身離去。長安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打溼了繁華時浮世繪。

    馬車之中,遙望著逐漸遠去的長安,我打開了那些洛書傳來而我沒有開啟的信箋。

    最後一頁,最後的幾行紅豔:

    師兄,我想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洛書已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你知道麼.洛書是多麼想在最後的時光能夠讓師兄娶我,做一回師兄的女人,陪著我直到江南雪燃盡之時。

    我不想看長煙落日,只是想能陪著你,可是我怕...但我又希望師兄能夠完成自己的夢想。如果世事真的如此,洛書要成全師兄,可惜我最後一面也等不了你了...

    (六)

    我回到江南之時,一把劍,一幅畫。

    青苔綠草在洛書的墓前鬱鬱蔥蔥,我將畫卷向天拋灑,落入火盆中,燃盡了這一切。

    洛書,你看到了麼.這便是長安的落日啊,看到了麼。傻丫頭,原來痴的是我,而不是你。

    我揮起長劍,墓碑上留下了些許清秀的小楷。

    亡妻洛書,

    痴人河圖。

    我凝視手中的三尺青鋒,微笑。

    洛書,你不是一直都陪著我麼。我們不見長安...

    此之後江湖上多了一名遊俠,還有一柄“洛書”劍,漂泊四方,助人於危難,卻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何方,只曉得這裡面有個故事,他叫不見長安。

    人生在世百年,相忘於江湖便是想見於江湖。

    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我們不見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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