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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3840516296421

    兩種都行。因為版本不同,古詩中這種現象並不少見。不過以“自”為佳。理由如下:

    登飛來峰

    宋-王安石

    飛來山上千尋塔,

    聞說雞鳴見日升。

    不畏浮雲遮望眼,

    自緣身在最高層。

    此詩依中華書局《臨川先生文集》1959版及《全宋詩》王安石卷4,另查天涯線上書庫及多個版本,結句為“只緣身在最高層”。

    其實只要看到這首詩,馬上會聯想到另一首蘇東坡的名作《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兩詩在立意、謀篇、煉句上均極相似。從詩題看,王詩用動詞“登”,蘇詩用動詞“題”,都用地名作賓語,構成動賓結構的短語。從體例看,兩詩都是寫景七絕。從全篇的立意構思看,王詩借寫景抒發壯懷;蘇詩借寫景暢言事理,且都寓情理於詩境之中。從章法看,都是前聯寫景,後聯抒情。從表達的語勢看,兩詩的情語中幾個用字幾乎雷同。如王詩轉句用“不畏”承上啟下作過渡,蘇詩轉句用“不識”承上啟下作過渡,各自的關照都極穩妥,兩詩都用“緣”字導引結穴;王詩的“身在最高層”與蘇詩的“身在此山中”也基本相同。

    這裡就涉及一個問題,到底是誰學誰?借鑑網上資料,《登飛來峰》為王安石30歲時所作。皇佑二年(1050)夏,他在浙江鄞縣知縣任滿回江西臨川故里時,途經杭州,寫下此詩。這首詩是他初涉宦海之作。此時年少氣盛,抱負不凡,正好借登飛來峰發抒胸臆,寄託壯懷。《題西林壁》為蘇軾47歲時所作。元豐七年(1084)四月,蘇軾離任黃州、就職汝州時,途次江西遊廬山,寫下此詩。這首詩是他總結廬山之遊的絕唱。《東坡志林》載:“僕廬山詩盡於此矣”,可見這首詩是蘇軾的精心力構,也是他勘透世情的傑作,悟徹人生的妙諦,此詩一出立成典故,雅俗鹹通,競相援引。兩詩寫作,一先一後,時間相隔34年,一寫登飛來峰,一寫遊廬山,地點相去一二千里。

    由此可知,王詩先於蘇詩。也就是說蘇東坡學了王安石。到底王安石原詩是“只緣身在最高層”還是“自緣身在最高層”?透過背景的瞭解及對登飛來峰一詩的品味,我認為是“自緣身在最高層”。理由有三:

    1、“自緣”比“只緣”更符合全詩韻味。《登飛來峰》起句寫飛來峰的地勢。峰在杭州西湖靈隱寺前,寫登臨之高險。承句寫目極之遼遠。承句用典,《玄中記》雲:“桃都山有大樹,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雞,日初出照此木,天雞即鳴,天下雞皆隨之。”以此驗之,則“聞說雞鳴見日升”七字,不僅言其目極萬里,亦且言其聲聞遐邇,頗具氣勢。轉句直入情語,著“不畏”二字作峻語,氣勢奪人。“浮雲遮望眼”,用典。據《新語·慎微篇》:“故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也。”王句即用此意。結句用“身在最高層”拔高詩境,有高瞻遠矚的氣概。“只緣”與“自緣”雖然很相似,但在語氣和詞義上還是略有差別的,“只緣”略顯沉鬱和無奈,與出句“不畏”二字味道明顯不同,自緣顯得自負和豪放,與出句連讀,一氣貫通。既然前句是“不畏浮雲”,豪語在先,自然後句要“自緣身在”,壯語在後。王安石在煉字上一絲不苟,流傳有“春風又綠江南岸”的煉字故事,與苦吟詩人賈島的“推敲”故事交相成趣。必不會在字面上鬆懈的。

    2、從兩詩寫作背景上看,王寫此詩時只有30歲,初涉宦海,年少氣盛,抱負不凡,顯得自負;蘇詩寫於47歲,宦海沉浮多年,又是在調任途中寫就,沉鬱無奈之氣難免。且蘇詩寫於王詩之後,以蘇之才氣,必不會照搬原詞,自緣二字又不符心境,用只緣合理。

    3、從寫作特點上看,王早期作品多意氣風發,充分抒發了他遠大的政治抱負和積極的人生態度。他的不少詠物懷古的詩篇,也大都寄託了他遠大的政治抱負和批判精神。晚年罷相隱居以後,生活和心情的變化,引起了詩風的變化,創作了較多的描寫湖光山色的小詩。此詩寫於三十歲,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不會含沉鬱無奈之氣。

    “只緣身在最高層”句應是後人受蘇詩影響誤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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