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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徐麗芬形象設計

    少年自負凌雲筆。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

    常恨世人新意少,愛說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

    若對黃花孤負酒,怕黃花、也笑人岑寂。鴻北去,日西匿。

    ——劉克莊《賀新郎·九日》

    我向來喜歡孤寂寥落的詩詞,是自負與自備的綜合體。

    膾炙人口的“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或“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令我感懷頗深,但這首名不見經傳的宋詞更讓我有“古今千百詞,滄海拾遺”的珍惜感。

    一個妙筆生花的少年,空餘滿腹經綸,恨不能以筆為刀,常常憤慨,世人作詞沒有新意,年年都愛引出南朝孟嘉“落帽”的舊事。

    一個“恨”字,便如“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感懷,滿腔憤懣,最後都化為悲愴,化為那川上綿延不絕的水。萬千未盡之詞,都在一個“恨”字裡。

    壯志凌雲終難酬,花落飄零,韶光催老,滿懷蕭瑟,自己提筆也只堪拾人牙慧,再不復當年豪情了。

    若對著菊花獨自飲酒,可憐菊花都要嘲笑我太孤寂。大雁北去,毫無留意,落日沉西,蹤影消匿。

    舊時的夢想與壯志,都是一個未圓的夢,被時間的年輪碾碎,塵埃散落在風裡。

    還有一句

    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陸游《落梅》

    古今詠梅千百首,唯有此句,沒有一詞對梅花的描寫。但寒霜傲雪,一株孤傲於世的梅花躍然眼前。

    細微的碎花棲滿枝頭,在刺骨的寒冬給無數人帶來希望和爛漫。卻在東君來到、百花鬥豔之時,悄然的飄零入土了。沒有一句哀詞,不向太陽搖尾乞憐,整個春天的光明,於她而言,毫不留戀,只是道別的晨鐘。

    (東君,引自屈原《九歌·東君》,即太陽)

    所以我不愛“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些詩句,未免把梅花寫的太嫵媚了,詠牡丹、詠桃花還更合適。梅花是屬於冬天的孤高,“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無意為任何人曲意逢迎。

    飄零過後,也沒有黛玉“紅消香斷有誰憐”的愁思,而是視死如歸的淡然。也如陸游其人的秉性,“位卑未敢忘憂國”,高潔如此,謙卑如此。

    我最喜歡的詞,或最想要的生活,或許都不是陸游筆下的樣子。但陸游確實是給我帶來最多感動的詞人,上能書“鐵馬冰河”,下能嘆“零落成泥”,他憂嘆的不是個人,而是國家和民族。有高歌才情的壯烈一生,最後憂憤成疾,淒冷故去。就像梅花,綻放在刺骨的寒冬,給無數人帶來希望和爛漫,故去之時,不需要任何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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