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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lanfengz3

      對於魯迅先生的《雪》,多數解讀者認為作品具有象徵意義,把欣賞的焦點定在“南國雪”與“北國雪”的象徵意義上.我認為這值得商榷.

      首先,欣賞魯迅先生的作品,是不是非要想到它具有什麼深刻的社會意義?

      毫無疑問,先生的作品,多數都具有戰鬥意義,都具有深刻的批判性和戰鬥性.但是,是不是因此就能說先生的所有作品都具有這種特點呢?比如《社戲》和《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這些作品有什麼象徵意義呢?我們都知道,杜甫的詩,主要風格是沉鬱頓挫.但是,他也能寫出像“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這樣清新迷人的詩句,也能寫出像“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樣飄逸的詩句.那麼,慣於寫戰鬥性文章的魯迅,為什麼就不能寫出一篇風格不同的呢?

      因此,我更傾向於陳根生先生在《讀魯迅散文詩〈雪〉》中的觀點.他認為《雪》無所謂象徵,“魯迅的文章有不少呼嘯衝鋒的投槍,短兵廝殺的匕首,但也有一些篇章,確實也只是一閃念的深刻思考,一時間的感情抒發”.《雪》就是這樣的作品.

      其次,作者在文中對“南國雪”和“北國雪”進行的描述,到底是否具有褒貶之意?如果有,那又是褒誰貶誰呢?

      其實,這篇散文詩很好懂.“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博識的人們覺得他單調,他自己也以為不幸否耶”,這開篇兩句,引出話題,總起全文.意思是說,一些博識的人認為南國雪不比北國雪那樣“冰冷、堅硬、燦爛”,就認為它單調.這樣的看法,也引起了作者的思考.“他自己也以為不幸否耶?”這句生動的擬人化語言,顯然,體現的是作者自己心裡的疑問.南國雪是否真的就如一些博識的人覺得的那樣單調呢?南國雪有沒有必要因為這些博識的人的看法就自認為不幸呢?接下來三個自然段,作者分兩層意思來表述自己對南國雪的認識.第二自然段,作者先用一個生動的比喻,形象地寫出南國雪的滋潤、美豔:如極壯健的處子的肌膚.褒揚之意很明顯.作者接著用山茶、梅花、綠草這幾個富有生命力的意象,表達南國的雪野裡透露出的不是單調肅殺,而是勃勃生機.最後一句,彷彿看見的景象簡直就是冬天裡的春天了.可見,南國雪給作者的印象就是生命的孕育,指引著希望(春天).這一段,是幾幅南國雪的靜景.下面兩段,作者寫了冬天很具代表性的玩樂的趣味——堆雪人.好玩好動的孩子們,儘管手凍得像紫芽姜一般(又是一個生動的比喻),還是樂此不疲而不覺得冷.這份歡樂,也感染了孩子的父親——大人也參與進來.與前段比較,這又是一組動態的圖畫,南國雪給孩子們(甚至大人)帶來了最純真自然的樂趣.這也使我們想到魯迅先生在《故鄉》中對雪中捕鳥的生動回憶和描述.毫無疑問,這裡,言辭間也流露出作者對南國雪的讚美和喜愛之情.讀到這裡,我們問一問自己,這樣的南國雪日,這樣的雪景,這樣的雪趣,單調嗎?這樣的雪,有必要覺得自己不幸嗎?

      有比較才有鑑別,北國雪又如何呢?北國雪又是怎樣不單調的呢?接下來作者筆鋒一轉,描述自己對北國雪的認識:“如粉,如沙,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四個字,語含作者對北國雪的評價——對,就是這樣單調(沒有什麼別的景緻了).在晴天,除了化掉的,北國雪都在風中,在曠野裡,漫天地飛舞.所以,它是“孤獨的”,它是死掉的雨的精魂.在前後的對比中,我們是否讀出了作者對兩種雪的不同看法?作者的思路十分清晰:先是由別人的一種看法引起自己的思考,接著,表達自己對南國雪的認識,最後寫對北國雪的認識.文章到此戛然而止,在對比中突出了作者的見南國雪並非博識的人所說的那樣“單調”,南國雪不必自以為不幸;相反,北國雪顯得那麼單調、孤獨.

      最後,是對幾個重點語詞的鑑賞,看到底是否正確.

      最後一段中,“奮飛、生光、閃爍”這類詞語,是否就暗示這雪是“戰士”或“勇士”的形象?如果能這麼理解,那麼前面寫到的南國雪“以自身的滋潤相粘結,整個地閃閃地生光”“目光灼灼”,這樣的語詞我們又作何理解?最後一段中的“孤獨”可以理解成“孤獨彷徨的勇士”,那麼雪人“獨自坐著”,為什麼就不能這樣理解呢?根據上面的語境分析,這樣的理解顯然是牽強的,不能使人信服.至於雪人很快融化,那是實際的情形,符合生活的實際,南方的雪就是化得快.說言辭間流露出一點遺憾,也未嘗不可,但那也只是孩子對自己勞動果實消亡感到的片時的一點點可惜而已.這裡不應是全文的重點句段.同樣,說北國雪在晴日裡閃光,在呼嘯的寒風中奮飛,也是生活的實景.對於這段,我們說言辭間透露出作者當時的一點心境——寂寞、淒涼、彷徨,也未嘗不可.因為,任何人的任何創作,都不免印上自己那一時那一地的心態痕跡,魯迅這篇文章,自然也會透露出一點他當時的心境.但這決不是文章具有象徵意義的條件.至於說“北國的雪生命力比南國的雪更堅強”,這在文中實在是找不到充分的根據.說它是“雨的精魂”,那是緊承“是死掉的雨”這句來說的,說雪是雨變來,雨是死掉了的,那麼雪當然就是它的精魂了.在這句的“精魂”上做文章,我看也只是讀者的個人猜想,在文章裡是找不到這樣的語境和根據的.

      綜上所述,我認為,魯迅先生的這篇《雪》,更近似老舍先生的《濟南的冬天》和郁達夫先生的《故都的秋》這類文章,都是重在透過寫景來抒發一種感受和情感,最多也只是體現作者當時的一種心境.作為初中生的閱讀文字,我們不必非要把它定義在具有象徵意義這個範圍內,學生能有這樣的理解,我們給予肯定;學生沒有這樣的理解,我們也不能說他沒讀懂.教學這篇文章,不是除了象徵就沒有什麼好講的,相反,語言的簡練雋永,對比手法的恰當運用,情感的婉轉表達(融情入景),行文思路的清晰分明,都值得我們引領學生去細細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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