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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賀並不是史書上寫的因荒淫無道而被廢,而是因為他即位後根基未穩卻急於奪權,終被霍光所不容而廢。

    劉賀這個人一生先後經歷了王、帝、侯三個身份,他也是繼西漢前少帝劉恭、後少帝劉弘之後第三個被廢黜的皇帝。按照史書記載,劉賀因“即位二十七日,行淫亂”(《漢書·武五子傳》)被大將軍霍光奉上官太后之命廢歸故國,但這並不是真實的歷史。

    劉賀四歲多的時候,他的父親昌邑哀王劉髆(bó)就去世了,劉賀繼任為第二任昌邑王。據《漢書·循吏傳》記載,劉賀自幼行為多有不端,郎中令龔遂經常當面指出他的過錯,但他聽不下去,捂著耳朵走開,並說:“郎中令真會讓人羞愧。”可以說從小缺失父愛、後天教育不足的劉賀,因為大權在手,雖然有龔遂這樣的臣子勸諫,但是不足以改變他任意胡為、行為不端的秉性,這也為他一生的遭遇埋下禍根。

    公元前74年,21歲的漢昭帝劉弗陵駕崩。因為漢昭帝沒有子嗣,霍光等大臣迎立其侄,也就是18歲的昌邑王劉賀即皇帝位並主持漢昭帝的喪禮。劉賀在晚上得到訊息後,第二天中午出發,傍晚到定陶時就趕了135里路,加上隨從的很多人員,竟累死了很多馬。經過龔遂建議,劉賀遣返了50多人返回昌邑(命不該絕)。後來路過弘農(今河南靈寶函谷關)的時候,他讓身材高大的家奴搶了一個美女藏在拉衣物的車上。到了湖縣(今河南靈寶西),朝廷隨行的使者聽說了這件事,便去質問,劉賀拒不承認。龔遂說:“既使沒有這件事,為何因為吝惜一個家奴而壞了你的名聲呢?”於是將家奴交給衛士長法辦。

    到了霸上,劉賀坐上朝廷迎接他的輿車。等到了長安的東郭門,龔遂說;“按照禮制,你應該下車哭喪。”劉賀說:“我嗓子疼,哭不出來。”然後又經過內城門,龔遂又勸他哭,他還是不聽,一直到了未央宮的東門,他才下車按照禮儀匍匐向西哭了一番,隨後入宮即位。

    即位27天,因為還在服喪期間,按照史書記載他卻做了很多不合禮制的荒唐事,例如食葷、歌舞娛樂、淫亂昭帝后宮等,還威脅將這些事說出去的人要處以腰斬之刑。有大臣向他勸諫,他反而將其關入大牢。他派出去的使者來往不絕,向多個官署索要物品,凡1127起。

    於是大將軍霍光、車騎將軍張安世等經過密謀,先將劉賀的隨從200多人全部逮捕下獄,然後上書上官太后,稱劉賀“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廟,子萬姓,當廢。”上官太后雖有太后之名,實際上才15歲,又是霍光的外孫女,所以說毫無懸念的同意將劉賀廢黜。只不過經過上官太后的同意後,霍光行廢立天子之事才合法。

    劉賀知道後對霍光說:“我聽說天下只要有7個敢於進諫的諍臣,即使是天子無道也不至於失去天下。”霍光說:“皇太后已經下詔了,你哪裡還是天子?!”於是上前抓住他的手,解下他身上的璽印綬帶,交還給太后。

    昌邑王劉賀就這樣被廢黜帝位。霍光在送他的時候,劉賀向西跪拜:“我愚昧不明事理,不能擔任天子的重任。”霍光說:“大王自絕於天,臣等怯懦無能,不能自殺來報答您的恩德。臣寧可有負於大王,也不敢有負於國家。願大王能夠自愛,臣將再也不能伴您左右了。”

    劉賀的郎中令龔遂和中尉王陽曾多次規勸他,故免於一死。他其餘的200多隨從全部以“無輔導之誼,陷王於惡”的罪名被霍光誅殺。

    事已至此,劉賀因荒淫無道而被廢一事似乎已是鐵案,但是班固在寫《漢書·霍光傳》這200多人被誅殺的時候,還寫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200餘人)出死,號呼市中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句話一般引不起人們的注意,但是細細品味便會發現其中的奧妙。那就是劉賀在即位後至少曾經和他的群臣商議過要剷除霍光等人以迅速奪權,但是因為實力不足,劉賀難下決斷,或者是即將行動但動作比霍光慢了,終反受其害。

    蘇軾在《東坡志林》中說:“二百人方誅,號呼於市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其有謀明矣。”清朝惲敬《讀霍光傳》也說:“是昌邑群臣謀光,光因廢王殺群臣耳。”

    以此看來,當時18歲的劉賀在霍光面前還是太過稚嫩,他想要迅速奪權但是被霍光所不容以致被廢,並被安上了荒淫無道的罪名。至於劉賀在這27天的種種劣跡,因為是霍光在給上官太后的奏書中寫的,所以也不能全信。

    成王敗寇,自古使然,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故而東漢的班固在寫《漢書》的時候也只能按朝廷的定論記錄這件事。但是歷史應該感謝他在最後如實記錄的這一筆,加上了這一句看似可有可無的話,比較隱晦的道出了這一事件的真相。

    劉賀被廢為庶人打發回封地昌邑後,被囚禁在府中。昌邑國雖然被除為山陽郡,但是朝廷還是給了他2000戶的食邑。漢宣帝一度有點忌憚劉賀會造反,於是命山陽太守張敞暗中監視他。從張敞的奏書上,漢宣帝后來逐漸發現劉賀根本不足為懼。

    從小吃苦長大的漢宣帝漸漸對劉賀起了惻隱之心,於是便下詔封劉賀為海昏侯,食邑4000戶。

    來到海昏(今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封地,劉賀亦然被人監視。幾年後,在一次閒談中,有人問劉賀:“當初被廢時,你為什麼不堅持不出宮,將霍光斬殺,而聽任他將你天子的璽綬奪走呢?”劉賀說:“是啊,失去機會了。”那人又認為劉賀不久將升為豫章王,劉賀說:“應該會這樣,但這不是應該談論的。”因為這件事,漢宣帝知道後,將其食邑削去了3000戶。沒過多久,劉賀抑鬱而終,才33歲。

    隨著劉賀墓葬中大量竹簡的發現,人們發現他或許是個喜歡讀書的人,亦或是在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任性胡為,逐漸成熟並開始讀書、思考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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