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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中央電視臺《經典詠流傳》節目中,清代大詩人袁枚的一首詩《苔》被才華橫溢的鄉村教師梁俊和可愛的小姑娘用現代歌曲的方式唱了出來。“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詩人袁枚不僅用著短短的四句詩歌描寫出了歷來不受人重視的苔蘚的生長狀態,也將苔賦予了頑強拼搏,努力向上的精神。這首詩不僅僅是苔蘚在平凡中生長的寫照,也是袁枚生活和思想的寫照,更是梁俊和他的學生們的寫照。其實《苔》這首詩還有另外一首“各有心情在,隨渠愛暖涼。青苔問紅葉:何處是斜陽?”這首詩透過詠歎青苔的生長環境的貼點,讓我們感受到了苔受本性和境遇種種限制的苦悶。兩首詩一起讀,讓我們對袁枚產生了更大的興趣。那袁枚到底是何許人呢?
袁枚
袁枚,字子才,號存齋,生於康熙五十五年(1716)三月二日,卒於嘉慶二年(1797)十一月十七日,身歷清康、雍、乾、嘉四朝,主要生活在乾隆盛世。祖籍杭州,七歲入學,十五歲補廩,二十三歲中舉,二十四歲中進士,入翰林院。在乾隆五年至乾隆十三年(1740—1748)他曾兩度入仕,後決意乞歸,入隨園頤養天年。透過考察康雍乾嘉四朝的知識界群體,再看袁枚詩歌,如戴震、鄭板橋、蔣士銓等人均與他有過交集,可知袁枚在清代前中期學術界中的地位。袁枚的一生可以用傳奇兩個字來形容,其在思想史、文學史、詩歌和散文創作等領域均有巨大的成就。在乾隆時期與趙翼、蔣士銓起名,相較於後者,袁枚的全面研究尚有不足。他的詩、古文、駢文、文學評論,具有超於常人的成就。根據沈玲的《袁枚詩學研究》,目前袁枚被稱為“文學史上的突進者”、“思想史上的失蹤者”、“人性的通達率性者”,而袁枚思想集中體現在他的詩歌和散文上。作為性靈派的代表詩人,據聞其詩每一首都是好的。
袁枚作品《隨園詩話》
根據臺灣著名詩人、散文家、評論家張健教授的劃分,袁枚的詩歌大致可以分為文哲、史地、藝術、動植物、器物等五大類。民國學者楊鴻烈曾在《袁枚評傳》裡說“袁子才是一位中國罕見的大思想家,差不多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詩歌無論什麼種類,都有自己的哲學思考。無論是對光陰不由人(一日復一日,流水何匆匆!幸而天下人,光陰與我同)的反思,還是對古今人不同(我見書中人,與今不相似。我醉還問書:畢竟何人是?)的感悟,在惋惜之外,更添一股超脫之感。這是筆者對袁枚最欣賞到地方。袁枚的詩歌裡面,雖然有鬱郁不得志的失落感,但跟劉禹錫的“我言秋日勝春朝”的那種積極向上不同,帶有更多的哲理色彩。對於袁枚的研究還要進一步深入研究,以上就是筆者對袁枚及其詩歌的初步認識。
清朝文人生活
參考文獻
1. 沈玲:《隨心隨性,隨情隨緣——袁枚詩歌研究》,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
2. 張健:《袁枚詩新論》,臺北,文津出版社有限責任公司,2012年版。
3. 章培恆等編:《袁枚詩歌選譯》,南京: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開。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袁枚這首小詩忽然火起來了,雖然有媒體的推波助瀾,但主要還是詩歌的內涵。
袁枚這首小詩有“境隨心轉”的意境,如果它突然間打動了那麼多人的心,偶然之中肯定有其必然,而這種必然是否就是人的自我意識的潛在?
回覆列表
前陣子,袁枚的小詩《苔》被鄉村老師梁俊和大山裡的孩子小梁改編成曲,感動了億萬華人。
《苔》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苔生於暗處,但它也能等來綻放的一刻。寓意人生起點不高,依然可以找到生命的價值,像牡丹花一樣綻放。
康熙55年(1716年),浙江錢塘,袁枚呱呱墜地。小袁枚天資聰慧,“幼有異稟”。(《清史稿》卷四八五)12歲考取秀才,23歲金榜題名。先是供奉翰林,然後外調做官。
跟所有文學青年一樣,年輕時都立志“致君堯舜上”,袁枚亦不例外。為官期間,他秉公辦事,頗有政績,努力踐行著“此去好修《循吏傳》”的志向。
但官場畢竟是官場,免不了互相傾軋。再加上清代官場格外注重繁文縟節,比如:下級參見上級,須先在一定距離內跑步上前,作小跪姿勢,而且不能發出聲響,獲准後才能起身入座;參見的名帖上,書寫職銜的字跡要小,否則將視為不敬,出處要體現等級差別。
後來,袁枚在《隨園詩話補遺》中表露了心跡:“然士大夫寧為權門之草木,勿為權門之鷹犬,何也,草木不過供其賞玩,可以免禍,恰無害於人;為其鷹犬,則有害於人,而己亦難免禍。”
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袁枚33歲,事業順遂之際,他做了一件令人咋舌之事——辭官歸隱。對上稱父親去世,自己要服丁憂,歸家瞻養老母。
但這恐怕不是真正原因。
千年前,生髮了“蓴鱸之思”的張季鷹,感嘆:“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裡以要名爵!”然後辭官。千年後,袁枚感嘆:“人生不得行胸臆,縱年百歲猶為夭。”他也辭官,去追求想過的生活。
王羲之有蘭亭,王維有輞川別業,袁枚也有他的隨園。
辭官前一年,袁枚用三百兩銀子買下金陵城郊的一座廢舊莊園,修葺改造,更名隨園。隨園大有來頭,原為曹雪芹祖父曹寅園林,《紅樓夢》裡大觀園的前身。
為何叫隨園?原因有三。
其一,曹家沒落後,園林歸於接任江寧織造的隋赫德,袁枚將“隋園”更名為“隨園”。
其二,袁枚修葺此園時,就勢取景,隨心隨性,“隨高置樓、隨溪建亭、隨澗搭橋、隨流作舟”。
其三,袁枚在經歷幾年的宦海沉浮後,人生態度轉變。此時,他追求的不再是仕途,而是遠方,過聽從己心、無問西東的生活。他在修葺隨園的同時,也是在營造自己的精神家園。
正是在與隨園的相依相伴中,袁枚完成了他個性的塑造。
在隨園,無案牘之勞形,可以盡情地看他想看的書。
袁枚自幼好書,但“家貧難致”。為此,他曾寫過一首《對書嘆》。
《對書嘆》
我年十二三,愛書如愛命;
每過書肆中,兩腳先立定。
苦無買書錢,夢中猶買歸。
可以想象,小袁枚路過書肆窗外,恰好瞥見裡頭陳列著幾本慕名已久但無緣拜讀的書,慾望驅使他步入書肆,而他未發育成熟的個頭恰巧又不會引起掌櫃注意。
在他如飢似渴地翻閱後,抬起頭時發現天黑了,方才回家。當晚他做了個夢,夢裡書就擺在枕邊,近得可以聞到墨香。
正因為有兒時的經歷,他才對借書有一番獨到見解:書非借不能讀也。
脫貧之後,袁枚看到好書,買買買。儘管他如此愛書,凡有人來借閱,袁枚必慷慨借予。家中藏書多達40萬卷,晚年卻捐掉了十之六七。
苦心收藏,緣何散去?因為智者不藏書啊!
室藏不如腹藏。三國儒將周瑜便深諳此理,家中書房空無一卷。魯肅問他,他回答:“讀完一卷燒一卷,反而都牢記於心。”袁枚身為一代文豪,當然不會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書,最好方式便是“散”。既敦促自己,又惠及別人。
不僅好書,而且好吃。
袁枚的好吃不似東坡的好吃。東坡是簞食瓢飲,能把飯當飯吃的。東坡小時候沒口福,吃的是「三白」。何謂「三白」?一碗白米飯、一碟白蘿蔔、一勺白粗鹽。但對東坡來說,足矣!包括後來被貶惠州,熱帶水果當飯吃,留下“日啖荔枝三百顆”的佳話。
後世所推崇東坡的好吃,更多是他那種“以食解悶”的豁達。
袁枚不同。袁枚追求色香味俱全,他曾在《品味》一詩中寫道:
《品味》
平生品味似評詩,別有酸鹹世不知。
第一要看色香好,明珠仙露上盤時。
他遍集天下美食名點,編輯成冊,名為《隨園食單》。《隨園食單》記述的菜餚、飯點和茶酒共326種,堪稱提升吃貨自我修養的百科全書。
就以茶葉蛋這樣的平民化食物為例吧,按書中烹調指南,需“兩枝線香”,約4小時。後人依此法嘗試,果然煮4個小時左右的茶葉蛋,能恰到好處地醃入滋味。
有時,為求得食譜,他不惜屈躬。一次,某位姓蔣的朋友請他吃了道色澤美觀、味道不俗的豆腐。袁枚當即索要食譜,蔣不予。
袁枚表示願重金買下,蔣仍不予。袁枚急了,當場鞠了3個躬。蔣見狀大笑:“子才(袁枚字)不曾折腰事權貴,而今卻折腰為豆腐!”言畢,贈予食譜。
我們推崇袁枚的好吃,更多是他那種追求品質生活的態度!
當然了,袁枚只是美食家,不是烹飪家。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烹飪家的伯樂!
有位叫王小余的大廚,別人重金挖他,他也不願離開袁家。有人問他為啥?王小余答:知己難,知味尤難。袁枚正是因為懂他以及他烹飪的美食,所以能留得住他。
直木獎得主杉森久英所著《皇室料理番》中,主角篤藏有句名言:“怎麼能把我當個普通的廚師!我傾注了熱情、氣魄與美的菜餚,絕不遜於美術館裡的藝術品。”
是啊,頂級廚師做的都是藝術品!王小余做的藝術品,當然需要由袁枚這樣的藝術家來品鑑!
不但好書、好吃,還好名。
某位朋友的兒子,年輕好學,拿著詩作來求教。袁枚讀後,讚歎了幾句。不料此人告別時卻說:“本人不好名,先生千萬別把我的詩拿給別人看。”
袁枚聽後,十分鄙夷:“此人矜情作態,格局太小。”在他看來,能以詩文揚名天下,理所應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有位官人自稱不好名,袁枚聽後說:“孔子曾說過:‘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聖賢尚且如此重名,何況你呢?”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很多人誤解了這句話,覺得張愛玲拜金。其實不然,經濟不獨立,人格便難獨立。張愛玲是李鴻章重外孫女沒錯,可惜到她這代,家道中落。父親與她決裂,母親嫌她累贅。
港大復課後,她需要一大筆錢才能繼續上學。問母親討,母親卻回信讓她早點嫁人。沒辦法,只能靠自個了。
於是,她拼命寫作投稿,兩年後,紅遍了整個上海灘。不僅可以完成學業,還可以看電影、吃大餐,買中意的衣服,過想要的生活。
袁枚也懂,出名要趁早。由於他的文采和筆耕不綴,名望也日漸高漲。在時人眼裡,袁枚與紀曉嵐並稱「南袁北紀」。又與趙翼、蔣士銓合稱「乾嘉三大家」,而三人中又首推袁枚。
有了這樣的咖位,他的詩文集“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負販,皆知貴重之”,甚至連海外琉球、高麗也有人前來求購。潤筆費有時高得離譜,某次他替人撰寫墓誌銘,對方隨手一打賞就是萬金。
袁枚的孫子袁祖志在《隨園瑣記》中炫耀這事兒:“……五十年中,賣文為活,竟有一篇墓誌贈銀萬金者,以故可以擴充園圃結構。”袁枚的稿費收入不但能養活全家幾十口人,還能拿出一部分用於擴建隨園!
除好書、好吃、好名外,袁枚還好遊。
年輕時,袁枚遵循“父母在,不遠遊”,待在隨園,陪伴母親享受天倫之樂。及至母親逝世,他已64歲高齡。守孝三年後,他開始了壯遊。
別人勸他一把年紀了,安安心心居家養老,了此餘生。袁枚表示我不聽,我不聽。他立志要做一個揹包的詩人,活到老,遊歷到老,創作到老。
袁枚對大自然的鐘愛,使得他戰勝了肌體上的衰老。67歲那年,他登天台、遊雁蕩,渡錢塘、過蘭溪,且吟且行,不亦樂乎。他寫下了《周孝侯斬蛟臺》、《立夏日過天姥寺》、《觀大龍湫作歌》、《還山》等詩作。此外,他還繪製了《遊雁蕩圖》,裝裱長軸,帶回隨園,懸掛壁間,供人觀賞。
袁枚四十多歲時,曾請相士胡文炳算過一卦。胡文炳預言,他63歲得子,76歲壽終。到63歲時,袁枚果真老來得子。他就覺得胡文炳算的準,料想76歲時大劫難逃。於是到了這一年,他深居簡出,坐等人生最後一刻到來。
沒成想,袁枚挺過了這年除夕。這一挺,袁枚又多活了6年。既然向天再借到6年,又豈能不好好度過?於是,次年起,袁枚又開始了壯遊。直到去世前一年,他還重遊揚州、蘇州,到無錫,過慈溪。
不禁聯想到作家倪一寧寫過的一段話:在路上看到一對老情侶。老爺爺墨綠色絨外套,是老克勒式打扮,挽著女伴。老太太拄著柺杖,上衣皮夾克,下身淺藍色牛仔褲,還是BF風那種。左手中指戴著造型朋克的銀戒,夾著一根菸,邊走邊抽。看得我好振奮。
才不要推著輪椅看夕陽呢,我要我們健康、聰明、矯健且酷酷地老去,沒入土前堅決不做塵,只成為風。
如何老去,袁枚教會了我們。
世俗如此強大,強大到生不出改變它們的念頭來。
袁枚教會我們,不必太在乎世俗看法。
袁枚14歲時就寫下了名篇《郭巨埋兒論》。在他看來,郭巨為孝母而埋兒的行為不近人情,如此的觀點與封建禮教相去甚遠。
年長以後,他公開招收女弟子,開女子教育之先河。這在當時亦是驚世駭俗的大膽創舉。要知道,封建時代,女子無才便是德。
天下士人覺得老老實實當官才是正道,袁枚卻選擇辭官歸隱,徜徉於書與美食間。
別人勸他安心養老,他偏要做一個揹包的詩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不太在乎世俗看法的袁枚,活成了清代集大成者。
如果非要究其成功秘訣,《明朝那些事兒》結尾有句話能很好地詮釋:成功只有一個——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