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聚餐，總是會有很多故事。

印象最深的聚餐

小時候陪母親一起聚餐。大家總是把第一杯酒敬給她。

不是很理解。在我眼裡很多人都很了不起。左邊隔壁的爺爺，有偉大的愛情，他一輩子只愛了他妻子一個人。再隔壁，他家的大兒子，一筆能畫一個圓，不用圓規，更別說書法了。右邊隔壁第一家的阿姨，勞動模範。再過去是個美麗動人的上海女人，平時沒有幾句話，但總有幾件小事，讓你感覺她溫柔溫暖得不行。她的隔壁還住著一位會打獵的叔叔。

後來大些了，我發現母親是所有人中，生活得最辛苦的一個。想來是大家都在寬慰她生活的不易吧。

再後來，我發現沒有那麼簡單。

母親和我朝夕相處也就讀書的那十來年。她每天都為生計奔波，我卻從未見她和我說過壓力大和辛苦之類的話。她為了讓我每天都有食慾，把雞蛋做成花瓣，把枸杞苗包成餃子，過年總是有蛋餃，反正別人家大魚大肉總沒有我們家的菜餚精緻，哪怕是泡菜，都是鄰居們眼饞的所在。

後來才知道，隔壁爺爺那個年代，很多人都只愛一個人，一筆能畫一個圓的帥哥雖然不常見，但凡事都是熟能生巧，我自己的書法也時常被展覽，勞動模範了不起，工作狂氾濫的年代也常見，上海女人的韻味，需要陽春白雪去養著。

唯獨，我母親的詩意，是那個年代，還有現在這個年代，都非常稀缺的。

這一點，那些年敬我母親第一杯酒的鄰居們，早就知道。

只有我才真正的明白，母親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還要照顧我的衣食住行，我就像一個在平民窟長大的公主。看到很多生活的艱辛，卻不懂艱辛究竟是什麼滋味。母親給我的，除了詩意，還是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