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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此箋

    在小說第二十三回,寶黛共讀西廂記一幕,是二人有限生命裡為數不多的唯美畫面。寶玉甚至以其中的戲文來試探黛玉的情意,矜持的黛玉只能佯裝生氣。二人葬花後,寶玉回房換衣,黛玉卻在路上聽到了《牡丹亭》的戲文,頓時如痴如醉。

    這裡的“牡丹亭豔曲警芳心”中的警,是黛玉聽到“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等戲文後的覺醒,一如《牡丹亭》裡杜麗娘從“驚夢”到“尋夢”裡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杜麗娘看到後花園的景色後,生出”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之感。杜麗娘感受到的是春光乍洩,卻也年華易逝,正如自己的二八芳華,一樣空辜負。驚夢之後,是青春的覺醒,是春心的萌動。而黛玉本身就是一個“情情者”,聽到這樣的戲文,也是一下子戳中了自己心底的柔情。

    尤其“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這八個字,與寶玉共讀《西廂記》中的“花落水流紅,閒愁萬種”這兩句聯絡起來,並且由此聯想到自己的境遇,黛玉深感纏綿意,警覺情思痴。黛玉是至情之人,由此煥發了對於青春生命的覺醒,和對於至愛純情的堅守。

    共讀西廂,葬花聽曲,這樣的一段時光,不亞於杜麗娘遊園之後的驚夢。黛玉對於青春的愛戀,開始有了自己深層次的覺醒。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感嘆的不只是光陰的流逝,還有對青春的留戀,對於來自靈魂深處一種純粹精神之戀的覺醒。

    “牡丹亭豔曲警芳心”,就像杜麗娘的遊園驚夢,是春心的萌動,是至情的覺醒,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一次抗爭。正如脂硯齋評論,“情小姐故以情小姐詞曲警之,恰極當極”。林黛玉與杜麗娘都是追求愛情至上的至情之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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