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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甜城紅孩兒

    我奶奶的房屋背後有一棵很高大很高大的槐樹。每年二三月青黃不接的時侯,媽媽都會拿個籃子給我姐,讓她上樹鉤槐花。姐那時爬樹很麻利,赤溜赤溜就上去了。我不會爬樹,只能在樹下仰望。偶爾會從樹上掉下一枝槐花,含在嘴裡,滿嘴的清甜。姐很快就鉤了一籃子下來,我就跟著姐歡快的跑回家。

    媽媽把槐花淘乾淨,瀝乾水,裹上面粉放進籠屜裡蒸。蒸好後,放入油鹽醬醋,再放入自己親手搗制的石香蒜汁,那味道別提多香了。那時都不用碗,直接上面盆。一面盆槐花通常是吃得乾乾淨淨底朝天,仍還覺得沒吃飽差點。

    後來上學了。記得曾經學過一篇文章叫(挖薺菜),我那時跑回來問我爸,說為什麼要寫挖薺菜不寫鉤槐花呢,槐花可比薺菜好吃多了,我爸說文章是人家寫的,人家想寫啥寫啥,要不你寫鉤槐花?我聽了直搖頭,說我寫不了。每年的這個時候,老師都會給我們佈置一個特殊的任務,叫憶苦思甜。讓我們回家跟著家裡去地裡挖野菜吃,比如挖薺菜呀,馬齒莧呀,灰灰菜呀。我們每年就鉤槐花鉤榆錢吃。有一年我奶奶用玉米麵和蘿蔔英蒸了些窩窩頭給我吃,因為沒吃過,吃得很香甜,結果媽媽一臉憎恨的說她吃夠了,再不想吃窩頭了,那一刻才突然知道生活的不易。

    可能是吃過苦的原因吧,媽媽在我家的院子裡種了很多槐樹和榆樹。我問媽媽為什麼栽那麼多樹,我媽說等它們成材了好蓋房。我很喜歡吃水果,想讓我媽栽些果樹。我媽說:栽了,懷著你姐時,我夢見了石榴,我就在咱家的水井邊栽了一棵石榴樹。懷著你時,我夢見了蘋果,我就在咱家的屋後根栽了一棵蘋果樹。懷你妹時,我夢見了棗花,我就在咱家的糞坑邊上栽了一棵棗樹。可如今你看,石榴樹早早被你叔叔家的弟弟給折斷了,蘋果樹我栽下是什麼樣現在什麼樣,棗樹光開花不結果。我跟我媽說,之所以它們不成才不是它們不想成才,而是它們生長的地方不對,如果不是人為損害,如果不是屋基壓著,如果不是大樹擋著,如果是種在地裡,你能說它不開花不結果不成材嗎?

    媽媽似有所悟,在弟弟出世後,媽媽又從集上買回一棵大洋槐樹,把它栽在大門口。媽媽說,這一次不要什麼陽擋它,讓它自由生長。這一次不出兩三年槐樹就長得碗口粗了,花繁葉茂的,媽媽看著那滿樹的槐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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