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有聽覺障礙的人都會有語言障礙，分享一個真實的聾啞人情況，她是我孃家村上的一個大娘，上次見到他是一個星期前，她看到我奶奶和幾個鄰居在說話，她也圍了上去。她一個人又說又比劃，非常大聲的說，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能聽懂。她好像知道我們沒有聽懂一樣，於是更用力的說，更用力的去比劃。不停的比劃，奶奶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我看得我非常難受，我在想她心裡該有多著急呀，她是多想給我們溝通啊，有時候她講的話能模模糊糊聽懂一點，也許是她比劃的很形象，我能猜懂她的意思，就跟她點點頭 。她雖然又聾又啞但是他很愛說，每次見到她，她總會嘴裡念念叨叨的說個不停。雖然我們都聽不懂。她大概有六十多歲了，一直活在無聲的世界裡，可憐她很替她悲哀！願這個世界少一些這樣的人！

我小時候有一次看見他從路上走過，身邊的幾個老婆婆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面色緊張的告誡我們幾個孩子千萬不要吃耳朵裡掏出來的耳垢，不然就會變成他那樣不會說話的人。這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對耳朵裡掏出來的東西特別好奇，這真的能把人吃啞嗎？難道他的聾啞不是天生的，而是小時候胡亂吃東西造成的？時間過去太久了，很多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現在看來這種說法並沒有多大的科學依據。

我們老家在渭河邊，當年的農民除了務農沒有其它的經濟來源，可他除了平時跟著家裡人種地，還瞅上了渭河中間冒出來的一大片河灘地。那是無主的沙地，要趟過幾十米寬的河水才能過去耕種，能不能收穫還要看老天爺的造化。他不怕勞苦，趟河而過在河灘地上種上了大片的西瓜，西瓜成熟後每年夏天都在小學校門口擺攤售賣，靠賣瓜也能掙出不小的一筆錢。

這個人沒有上過學，可別看他不識字，也聽不見別人說話，卻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看稱算賬非常利索，用手比比劃劃一點也不耽誤他做生意，誰也別想在賬目上跟他狡賴。村裡人常笑著說起他的精靈，感嘆老天爺把他的腦子生的那麼好，可惜就是不會說話。有一次不知是誰，開玩笑給他比劃說要給他介紹個媳婦，他看懂了也上心了，在路上堵了那人兩次，雙手合掌貼在耳邊做出睡覺的姿勢，咿咿呀呀的比劃著給那人表示他很想成個家。這件事經那人一宣揚，一時在鄉間傳為了笑談。

出事的那年夏天，先是幾個淘小子趁著月色從河裡遊了過去，踏上了他辛苦耕作的西瓜地。如果光是吃其實也吃不了多少，可這些人不會挑瓜，見大個的就砸開看看有沒有熟，一下子糟蹋了不少。他看著滿地破瓜心疼的不行，乾脆捲了一張席子，拉了幾根木頭，在瓜地裡紮起窩棚住在了河灘地裡。有一天夜裡渭河突然漲水了，誰也不知道大水是什麼時候席捲而來的，只是一大早就發現河面變得寬闊湍急，河中間的沙灘地已經完全被河水吞沒了，上面的西瓜地和窩棚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渾黃的河水裹挾著從上流捲來的樹枝瓜果滾滾流過。他的母親急匆匆跑來，一看這副景象一屁股坐在了岸邊，拍著腿大聲嚎哭了起來。

幾天後他的屍體才在幾十公里外的下游被人發現，他家裡人頗費了一番周章，把他拉回來葬進了村裡的老墳。村裡人都感嘆他這些年給家裡出了不少力，這家人也算待他不薄。

這就是曾在我身邊生活過的聾人的故事，他是弱勢群體中的弱勢者，一直努力想從命運的洪流中抓住些什麼，最終匆匆的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此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像他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