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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崖州城作

    李德裕

    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

    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繞郡城。

    李德裕是唐朝武宗時的宰相,才能卓越,在歷史上頗有名望,後被奸人所陷,一再被貶。唐宣宗大中三年由於受人排擠,再從潮州司馬再貶崖州司戶,這時作者已63歲。這首詩就是作者被貶崖州後所作,表達了對帝京的懷念及有家歸不得的痛苦與絕望的心情。

    詩的首句就題起意,作為唐武宗時的宰相,深得武宗的信賴和倚重,自然君臣遇合,親密無間。哪知等到宣宗即位,即被逐出長安,又一貶再貶,這種因黨局翻覆而帶來的貴賤升沉、寵辱變幻不能不在這位前朝宰相的感情上勾引起對往事的懷念。因此,郡城登臨,必然念及先皇武宗,懷念長安,懷念君臣相得的那一段時間。第二句接得很有份量。“鳥飛猶是”極言歸程之遠,鳥猶如此,人何以堪!人哪能象鳥那樣自由地快速地飛翔!可是即使是鳥吧,也要半年才能飛到。藝術上的誇張,實際上是作者看飛鳥而寄相思,望歸路而感貶謫的反映,隱隱流露出對一再遭到貶謫的抑鬱和憤懣。

    第三句不說人被山所阻隔,卻說“山欲留人”,用擬人寫出了山的有情,卻正是以此反襯出人的無情,無限痛切而又含而不露。第四句寫郡城周遭,千山萬水,迴環往復,阻絕了歸路,遮斷了望眼。作者清楚地意識到,有家已不能歸,有國已不能奔,因而絕望的痛切與鬱積的憤激交織在一起,怎不叫人肝腸摧折。這年年底,作者即死於崖州。

    這首詩的抒情方式不是直抒胸臆,而是委婉含蓄的。全詩沒有一句直接抒寫政治的憤慨,貶謫的哀愁,用語也是從容而舒緩。然而正是在這看似從容不迫的語氣之中,包孕著無限的憂鬱與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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