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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4383246126739

    “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納蘭容若 讀《納蘭詞》,總忘不了裡面那首《尋芳草·蕭寺紀夢》。詞曰:

    客夜怎生過?夢相伴綺窗吟和。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淒涼,肯來麼?”來去苦匆匆,準擬待曉鐘敲破。乍偎人一閃燈花墮,卻對著琉璃火。

    作者客行他鄉,寓居古寺,夜間夢見了和妻子的恩愛纏綿。在這個浪漫的夢裡,夫婦二人窗前聯句,琴瑟相和;妻子一句“薄嗔”,尤其非比尋常。那說的是:要不是嫌外面淒涼,你怎肯回家伴我?它表面上似乎是埋怨丈夫,可這“恩怨相爾汝”的兒女情話,內裡愛意卻至真至深。然而依偎溫存之際,燈花墜落,美夢消散;強睜倦眼,惟有佛門青燈寂寂相對;向時樂事,無非虛空。當然,以真幻對照、哀樂相映之法作紀夢詞,多半是沿著東坡名作《江城子》的路數在走,算不上新鮮。可這一篇小令,情感表達畢竟是細膩的、獨到的,不單寫活了行役中人對妻子的思念,還透出浮生若夢的淒涼感。讀者玩味之,恐怕是不難產生共鳴的。

    那麼,寫出如此深婉、纏綿之作的納蘭性德,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在詞人的圈子裡,上面這樣的作品,似乎非漂泊在外的多情種不能道出。單有真情,卻無真實的人生遭際,則情多半找不到啟用的際遇,就會流於“無故尋愁覓恨”。而單有浪跡天涯的經歷,卻無敏感的情種靈心,則吮毫落筆,怕往往要犯空洞、粗豪的毛病。納蘭性德,偏就是一位長年奔波於行役途中的性情中人。

    熟悉“紅學”的人多半知道,曾有不少老夫子,竟把他當作賈寶玉的原型。如此論斷固不無捕風捉影之嫌,然而細究之,也多少是事出有因的。性德乃是康熙朝大權臣明珠之子。他的家庭就像《紅樓夢》中的賈府一般,有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而明珠恰又是雅好藝文之輩。按《嘯亭雜錄》的記載,其人“居處無不錦卷牙籤,充滿庭宇”。這樣,成長於斯的少年性德,自幼便在妙品名跡中神馳臥遊,同時又衣食豐足、無俗務勞心。他曾對友人梁佩蘭說:“僕少知操觚,即愛花間至語,以其言情而入微。”一句話,既道出了他的審美趣尚,也多少暗示了他的性格。而也就是這麼一個從貴族家庭中走出的細膩公子,甫一入仕就當上了康熙皇帝的侍衛,而且是由三等直升到一等。這種經歷,當然帶給了他榮耀。可它終歸也帶給了這位年輕公子遠離親人、居無定所的生活。看看性德的履歷,就能知道,從當上侍衛到英年早夭,短短八年左右,他幾乎時時都在奔忙。康熙巡視京畿、駕幸湯泉、慰問邊塞、祭祀白山、西遊五臺、南下江浙,每次都有他出警入蹕、隨駕扈從。尤其是康熙二十一年,他還跟隨朗談遠赴黑龍江上游,為的是偵察俄軍動向。可以說,作為皇帝的高階跟班,性德一入此道,就再沒有了少年時代的瀟灑自在、無拘無束,更鮮能得閒與妻兒長相廝守。既然如此,前舉感人至深之作出自他手,又何足為怪呢?

    性德並非沒有政治抱負,可三十一歲就撒手人寰,讓他沒有機會以事功知名。能讓他時時為後人所紀念的,惟有那詞人的身份而已。《尋芳草·蕭寺紀夢》只是遺珍之一。倘若翻開一部《納蘭詞》,讀者自不難讀到足可與之媲美的佳作。他出色的作品,不少與愛情生活有關。除了行役相思成為創作誘因,愛妻盧氏的早逝,尤其刺激他寫出二十多首優秀的悼亡詞來;這數量在此前詞史上無人能及,質量也足以上比蘇軾、賀鑄。當然,他詞作裡吟詠邊塞生活、感嘆生命辛酸者,同樣每有佳構。而他作詞的典型特徵就是兼得悽婉細膩與真率自然,頗有李後主、晏小山遺風。王國維以“北宋以來,一人而已”許之,或未必中肯,不過若說他至少為明清兩代間一流詞家,應當是不算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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