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魔鬼，他覺得自己是天使是因為有個傻女人愛他，後來他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是，就露出魔鬼面目，殺了愛他的女人。

很多人認識顧城，大概都因為那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或者是因為流傳很廣的《遠和近》，“你一會看我，一會看雲，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看雲時很近。”

可我們知道顧城用斧頭砍殺了妻子，然後自己上吊自殺，誰敢相信這麼決絕而慘烈的事情，怎會發生在一個浪漫的詩人身上，他實在是一個集才華、理想、愛情、兇殺於一身，如迷般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顧城生而就是一位詩人，上天透過他把空靈的詩句帶到人間。可是現實與意境的不平衡是顧城最大的痛苦，所以他將一切毀滅，他天生像雲，不入世俗，吹了一口氣，便消失了。只留下在地上看雲的人，顧城證明，在善良與惡之間，在天才與瘋狂之間，在天使與魔鬼之間，往往只是一步之遙。

說他是天使，是說明他寫的詩歌是浪漫的，空靈的，有著天使一般的純潔。

說他是魔鬼，他有著別人看不懂的衝動，抑鬱與精神的分裂，讓他的性格發生了扭曲，變得殘忍。

也許，詩人是浪漫的，也是有著常人不可想象的內在，兩個方面都傾向極端。

他的想法與眾不同，做法更是讓人迷惑，或許，他只是來人間看看，帶來了什麼，帶走了什麼，自己也不一定清楚。

他的人生，就如他的詩歌一樣，曲高和寡，用生命譜寫了最後的樂章，讓人們去隨意理解吧。

人性是複雜的，一個人是有很多面的，不能簡單劃一，如果非要回答此問題，我傾向於後者。

顧城總拿大觀園自比，他說：

華人只創造了兩個理想，一個是山中的桃花源，一個是牆裡的大觀園。我的笑話不過是把大觀園搬到了山裡，忘了林黛玉的藥鋤是葬花用的。

中國只兩次描畫了人間天國。一個是陶淵明做的桃花源，一個是《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兩處時隔千年，中有詩星如晝，一片到元人人侵便漸漸黯淡的詩境，“斷腸人”後，竟無以承繼，竟成了金瓶梅的世界。

顧城也在做著大觀園夢，只可惜，這個夢，他是沒有能力守住的，守不住，就要將一切帶走。

所以，他殺妻，不是一時之興起。

顧城想做世外桃源裡的賈寶玉，可惜，他既無資本，有無心性。

他的世界，未成紅樓夢，倒像金瓶梅。因為無論如何，寶玉是不會殺人的。大觀園雖然無聊但不暴力，金瓶梅則是暴力的，赤裸裸地算計與暴力。

寶玉，雖痴，雖頑皮，雖不務正業，但，他對於女兒的愛，是天真爛漫到底的。

寶玉主要是意淫，而他呢？

看看顧曉陽的描述：

他說以前不感興趣，後來突然感興趣了。 他還說：謝燁特別寬容。她也挺喜歡英兒的。英兒說話特逗。後來她們倆特好，說要把我給甩出去。我特別喜歡看特逗。後來她們倆特好，說要把我給甩出去。我特別喜歡看女孩之間在一起，融洽……我喜歡女兒國那種。 我說：你還真是賈寶玉啦？（《魚樂：憶顧城》）我說：看你書裡寫的，你像個性猖狂，上半夜在這兒下半夜跑那兒。可是據我所知，你以前對性不怎麼感興趣，挺冷淡。

美國詩人艾略特·溫伯格在名為《獵人與野兔》的一文中寫道：

據說顧城後來變得越來越傲慢和暴力，他借用莊子的比喻，將其轉變為一種“一切皆被允許”的尼采超人哲學。在法蘭克福的一次演講中，他說：“為道者，自殺殺人，無為無不為。”在一次訪談中當被問及有關佛教的問題，他回答：“佛教是告訴那些不知道的人的。如果你已經知道了，對於你來說就沒有佛教了。”“但是，”他特意指出，“一切都是你自己。”……他曾談到想買一杆槍，來恐嚇謝燁，然後被送入精神病院，過些日當謝燁拒絕控告並對他的行為表示負責時才被釋放出來。他說如果謝燁把他殺死了，那將會是他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