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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喻文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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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清成長安
小時候唯一能讓我立馬眼淚不受控制流下來的,就是我爸跟我說不給我上學了,比催淚彈還管用。
幼兒園時,差不多年紀的小孩都去上了幼兒園,我要去放鵝和割草照顧我家的驢。特別羨慕那些小孩,有一天中午自己偷偷摸摸跟鄰居家姐姐去了學校,混在一幫正式學生中,那天下午幼兒園老師剛好要去鎮上開會,就把我們一幫小朋友鎖在教室裡,叮囑我們不要亂,不要出教室。然後一個下午我都乖乖的一本正經的坐著,被尿憋到抖腿都沒有離開座位。看著別的小朋友爬窗戶出去,我心裡還挺為他們擔心。後來老師回來,特別表揚了我,說我是乖孩子,還獎勵了我兩塊糖,美的我樂了好幾天。此生唯一的半天幼兒園記憶,或許是這次經歷,從此對上學更加渴望。
上小學後,我基本頭幾個學期都掙扎在一要交學費了,我老爸就要不給我上學的折磨中,由此我不得不跟我弟弟達成交易,有什麼活我都替他幹,但要學費的時候他負責開口。經常早上我要起得很早做好早飯再去上學,放學了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回家幫我媽媽幹活。有一年冬天,前兩天下了大雪,路上被踩的結了冰,放學後我抱著書包一路往家跑,路上摔了好幾跤,一路引起同學和路人的陣陣鬨笑,我頭也不回繼續跑。
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農忙跟父母一起割麥子,無意中聊起讀書和上學的事,我爸持有的是讀書無用論,我卻不認可,於是我們辯論起來。我爸說不過我,便衝我吼了一嗓子:
要是你能考上大學,我就從這裡給你跪回去!當時我特別傷心,特別不憤,一路流淚回家做飯。後來每天晚上我都學習到很晚,被我媽發現,覺得我浪費電,就會訓我早點睡覺,農村晚上八點左右就都上床睡覺了,我卻學到十一二點,對當時電還剛普及的農村來講是浪費電。於是我練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技能,一邊學習一邊聽動靜,每次聽到我媽起來的聲音,我就會拉著電燈線將燈拉滅,但又不是完全關上,而是hold在一種臨界的狀態,這樣就不會發出啪的一聲響,從而被我媽聽見。偶爾有時我學的太晚太累,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我發現我媽還會把我抱床上去,第二天再嘮叨我。中考的前三天,我還在每天三點鐘起床跟我爸媽乘著月色下地割麥子,因為隨著太陽昇起、氣溫升高,割麥子會很熱很辛苦,麥穗也會變脆易掉。後來在地裡插秧時,同學跑來告訴我,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績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第一中學,我們村第一個。
我爸媽並不重男輕女,也很愛我,只是他們的經驗和見識侷限了他們的認知,讓我幹很多農活,也是因為他們覺得這是我可能賴以為生的技能,所以在幹活中他們會盡他們所能的教我很多種田的的經驗和技巧。我爸改變對我上學的態度,或許是慢慢發生的,先是他的那些把兄弟&仁兄弟們每次來我家喝酒,看著我家滿牆的獎狀都會誇他和他的孩子;然後親戚們每次教育孩子也會拿我當榜樣,那時我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初中畢業考上一中,老爸出去,我那些同班同學的家長都會跟他講你家小孩很厲害,慢慢他自己估計生出了一些自豪感,也會有一些飄。
上高中,每週回家一次,我爸都會親自下廚,做我最愛吃的菜,他是個廚師,在家是很少下廚的。我爸第一次去高中參加家長會,看我在臺上主持,會驕傲的跟旁邊人講,這是我家閨女。後來我考上大學,家裡請親戚朋友吃飯慶祝,老爸喝醉了,我在裡屋聽見他拉著我大伯跟他講,覺得很對不起我這個閨女,當時我的眼淚就出來了。其實我沒有怪過父母,正是從小他們對我的教育,讓我自立自強,堅忍勇敢,因為他們我才成長為現在的我。
我感謝那些年我的父母,也感謝那些年努力讀書沒有放棄的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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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16年,沒有在家過一次中秋節,不到六歲離開父母去外地上學,22歲大學畢業直接去邊疆工作,到現在人生第三個本命年了,與父母共同生活最長時間不到半年。這就是我求學付出的最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