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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路長夢遠2020

    竹裡館

    唐 王維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賞析

      此詩寫隱者的閒適生活以及情趣,描繪了詩人月下獨坐、彈琴長嘯的悠閒生活,遣詞造句簡樸清麗,傳達出詩人寧靜、淡泊的心情,表現了清幽寧靜、高雅絕俗的境界。

      起句寫詩人活動的環境非常幽靜。開頭一個“獨”字便給讀者留下了突出印象,這個“獨”字也貫穿了全篇。“幽篁”指幽深的竹林。《楚辭·九歌·山鬼》說:“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竹裡館”顧名思義是一座建在竹林深處的房子,王維獨自坐在裡面。他的朋友裴迪的同題詩寫道:“出入唯山鳥,幽深無世人。”僅詩的第一句就塑造了一個悠然獨處者的形象。

      次句承上寫詩人悠然獨處,借彈琴和長嘯來抒發自己的情感。我們知道王維是著名的音樂家,所以考取進士後,當上了太樂丞。但是他獨自坐在竹裡館中彈琴顯然不是供人欣賞的,而是抒發自己的懷抱。“長嘯”指拖長聲音大聲吟唱詩歌,如蘇軾《和林子中待制》:“早晚淵明賦歸去,浩歌長嘯老斜川。”可見彈琴還不足以抒發自己的感情,接著又吟唱了起來。他吟唱的詩也許就是這首《竹裡館》。

      詩中寫到景物,只用六個字組成三個詞,就是:“幽篁”、“深林”、“明月”。對普照大地的月亮,用一個“明”字來形容其皎潔,並無新意巧思可言,是人人慣用的陳詞。至於第一句的“篁”與第三句的“林”,其實是一回事,是重複寫詩人置身其間的竹林,而在竹林前加“幽”、“深”兩字,不過說明其既非庾信《小園賦》所說的“三竿兩竿之竹”,也非柳宗元《青水驛叢竹》詩所說的“簷下疏篁十二莖”,而是一片既幽且深的茂密的竹林。這裡,象是隨意寫出了眼前景物,沒有費什麼氣力去刻畫和塗飾。

      三、四兩句寫自己的內心世界沒有人能理解。“深林人不知”本來就是詩中應有之意,如果對人知與不知毫不在意,那他就不會寫出這句詩,既然寫了這句詩,就表明他還是希望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遺憾的是陪伴他的只是天空中的一輪明月。起句寫“人不知”,結句寫“月相照”,也可謂相互呼應了。

      詩中寫人物活動,也只用六個字組成三個詞,就是:“獨坐、彈琴、長嘯”。對人物,既沒有描繪其彈奏舒嘯之狀,也沒有表達其喜怒哀樂之情;對琴音與嘯聲,更沒有花任何筆墨寫出其音調與聲情。表面看來,四句詩的用字造語都是平平無奇的。但四句詩合起來,卻妙諦自成,境界自出,蘊含著一種特殊的藝術魅力。作為王維《輞川集》中的一首名作,它的妙處在於其所顯示的是那樣一個令人自然而然為之吸引的意境。它不以字句取勝,而從整體見美。它的美在神不在貌,領略和欣賞它的美,也應當遺貌取神,而其神是包孕在意境之中的。就意境而言,它不僅如施補華所說,給人以“清幽絕俗”(《峴傭說詩》)的感受,而且使人感到,這一月夜幽林之景是如此空明澄淨,在其間彈琴長嘯之人是如此安閒自得,塵慮皆空,外景與內情是抿合無間、融為一體的。而在語言上則從自然中見至味、從平淡中見高韻。它的以自然、平淡為特徵的風格美又與它的意境美起了相輔相成的作用。

      可以想見,詩的意境的形成,全賴人物心性和所寫景物的內在素質相一致,而不必藉助於外在的色相。因此,詩人在我與物會、情與景合之際,就可以如司空圖《詩品·自然篇》中所說,“俯拾即是,不取諸鄰,俱道適往,著手成春”,進入“薄言情悟,悠悠天鈞”的藝術天地。當然,這裡說“俯拾即是”,並不是說詩人在取材上就一無選擇,信手拈來;這裡說“著手成春”,也不是說詩人在握管時就一無安排,信筆所之。詩中描寫周圍景色,選擇了竹林與明月,是取其與所要顯示的那一清幽澄淨的環境原本一致;詩中抒寫自我情懷,選擇了彈琴與長嘯,則取其與所要表現的那一清幽澄淨的心境互為表裡。這既是即景即事,而其所以寫此景,寫此事,自有其醞釀成熟的詩思。更從全詩的組合看,詩人在寫月夜幽林的同時,又寫了彈琴、長嘯,則是以聲響托出靜境。至於詩的末句寫到月來照,不僅與上句的“人不知”有對照之妙,也起了點破暗夜的作用。這些音響與寂靜以及光影明暗的襯映,在安排上既是妙手天成,又是有匠心運用其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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