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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南國的胡蘿蔔

    我先來說說吧!

    君不見,外州客,長安道,一回來,一回老。

    離開西安也有好幾個年頭了,時常會想起當年和她在老城根底下的歡聲笑語。

    人總是念舊的,尤其和你在意的人在一起。

    “你快點,前邊有賣棉花糖,冰淇淋,臭豆腐,哇,好多。”

    我看著她掙開我的手,跑向前去。

    我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我好幸福,有一個這麼招人喜歡的女友,她愛吃,愛玩,愛撒嬌,尤其是她蠢蠢的樣子,可愛極了。她很明事理,不哭也不鬧。我經常想著,就這樣,一直到我們組建家庭,人生就圓滿了。

    “好甜,給,你也吃一口。”我看著她伸過來的棉花糖,又看看她粘在嘴角的殘渣,鬼使神差的就湊了上去。

    “段三歲,你又欺負我。”說著她拿著剛吃完的棉花糖的竹籤就要扎我。

    “好了,我錯了,我錯了。大俠饒命,小生今後唯姑娘馬首是瞻。”

    “這還差不多,本女俠就發發善心,嫁給你了。”

    “得嘞。”

    我們走在回民街,左手邊是琳琅滿目的小吃,右手邊是獨具特色的皮影戲,吃喝玩樂,不亦樂乎。我們忘卻了凡塵俗世的牽擾,自由自在,流連忘返。這種生活一度成了我當時最憧憬的未來。

    不久,她就要走了。她告訴我,她想離開這,她想要開始新的生活,但這裡面卻不再包括我。我們一起走過了七年,這七年裡,真的發生了太多事。我從沒想過沒有她的日子,我該怎麼過,送她去火車站的時候,她說,我們都不要回頭,我答應了。

    我在轉角的時候,回頭了,我看見她也在看著我,但兩人都沒有說話。

    火車開走了,帶著我的思念離開了這座古老的東方城市。我背起行囊,走的卻是相反的方向。

    慢慢的,我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遊樂園,一個人遠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哪裡有我太多的牽掛,回憶,我沒勇氣拾起它,就像我習慣了一個人去做所有事,也沒勇氣去找她一樣。

    人有時候真的很脆弱,一觸就碎。

    除夕夜,我第一次有了藉口。

    “新年快樂。”

    “同樂。”

    “你最近好嗎?”

    “還行吧。”

    “你忘了很多東西在我這,我找個時間給你送過去吧。”

    “不了,反正也沒用了。”

    “可是,我想見你。”

    “我挺忙的,算了吧。”

    “.............”

    那夜,我蜷在牆角,第一次哭的像個小孩。

    好像人一旦下定決心,真的什麼藉口都無功而返。

    汝可知,歸來人,未央外,一回等,一回傷。

    再一次聽見她的訊息,是從朋友那兒,她回西安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我是多麼的激動。我當初狼狽的逃離了那座城市,逃離了北方。以為很多年後,我再回去,榮耀為名。

    坐在開往西安的火車上,我想起了她以前說過的話。火車就像是你的墓地,你終有一天會死在火車上,還是綠皮的。現在的她變得客氣了好多,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一些帶有 情感色彩的禮貌用語,卻越發讓我覺得疏遠。

    我一個人去了老城根,去了鐘樓,去了回民街,去了我們以前走過的所有的地方。

    當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她的男朋友,在西安上班,她回來了。而我卻只是她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朋友。

    “他對你好嗎?”

    “很好,他知道我們想要的是什麼。”

    “可你的眼睛為什麼紅紅的,他欺負你了?”

    “沒有。”

    “我從來不捨得你哭。”

    “對啊,所以這些年來,我像個傻子一樣,陪你瘋,陪你笑。他不一樣,他會生氣,他會哭,而你不會。你以為生活是小時候的過家家,想怎麼玩,怎麼玩。”

    “快樂不好嗎?”

    “快樂,當然好。可是你的生活裡只有詩,沒有遠方。我看不到,你知道嗎?”

    我來來回回去過好多次,也等過好多次,只是再也沒有以前等她時的那種驚喜。我看著他們又一次的走過我們曾走的路,吃過我們曾一起吃的東西,我只能傻傻的笑著。

    現在,我決定離開了。坐在火車上,耳機裡是倪健的北方:

    “一朵野花 隨風擺盪

    我撐著船兒逃離了故鄉

    隨手撕碎了往事

    還有你送的謊

    一直到我來到遠方

    孤獨的海洋

    打碎了所有的船

    不曾想過回到傷心的北方

    ............”

    我腦子裡想的卻是她當初臨走前說的話。

    你一直就沒長大,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段三歲。你從沒考慮過我們的未來,就像你整天活在你的世界裡一樣。我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真的不能。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好嗎?

    我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看著滿天星辰,第一次說出了那個答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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