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去過一個超市，老闆很扣。原本別的地方都不要錢的塑膠袋那個老闆偏偏要我5毛錢。所以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家超市

說一下我遇到過的黑心老闆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時候我太小了，但是看到這個標題，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這件事。在我十歲左右，大概是2000年前後，那時我對有些事情還是很懵懂的，對看到的一些不正常或者過分的事並不是特別敏感，但這件事一直讓我印象深刻。

我老家在中西部的一個山村裡，到處都是山，而且都是石頭山，所以石頭特別多。那幾年山裡的人們開始有了要掙錢的想法（我認為在這之前，村裡人只知道種地打糧食，誰家糧食多誰家就富裕，對掙錢沒有什麼意識），於是紛紛開始找活幹，努力掙錢。不管是外出打工還是在村裡幹副業。慢慢的腰包就鼓起來了。農村人腰包鼓起來之後幹啥？買地蓋房，地是買不到，那就蓋房吧。於是家家戶戶開始壘磚鋪瓦，紛紛蓋起了房子。蓋房子需要石子（就是混凝土裡面的小石子），都蓋房子需求量就大了，山上到處都是石頭，從外面買價格、運費都很高，於是村裡就有個人建了一個碎石子的小廠。這個人就是本文中我要說的“黑心老闆”。

說是小廠子，實際上只有一條生產線，石塊從山上炸下來，用大錘砸碎了，用推車推到入料口倒進去，從下面出來的就是各種規格的石子，有大有小。也沒有廠房，就在路邊低點的位置整塊平地，機器裝上，入料口和馬路一邊高，正好方便推車將石塊送進去。這樣的小廠子也用不了幾個人。就有三五個外地人在那幹活，具體哪裡人不知道，那時候小也不關注，就喜歡在邊上看人幹活，他們說話完全聽不懂

剛開始，村裡人還都奇怪，村裡這麼多勞動力都閒著，到處找活幹，為什麼從外地找呢？村裡人不用供吃住，幹完活就能回家，能省不少成本呢。後來慢慢就發現原因了，如果找村裡人，他那活根本幹不下去。

首先，幹活的時間，機器似乎從來就不會停，白天黑夜連軸轉。搬石頭砸石頭都是重體力活，任誰連軸轉，一直幹也受不了。但是那個小廠的機器從來不會停，一直是那三五個人在幹（也許後半夜會休息，至少我晚上睡覺前、早上一起床都能聽到機器砸石頭的聲音）。

其次，吃住的問題，我也是聽人說的（當時太小，根本沒什麼意識去了解），據說一天就吃兩頓飯，幾乎都是主食，菜很少，肉就別想了，只管飽，不管好。要是正常在農村幹活的話，這樣吃也沒問題，管飽就不錯了。但是別忘了這是跟石頭打交道，沒有機械化，除了碎石機外全靠人力，得多大的勞動力啊。

再次，粉塵問題，不論是從山上炸石頭，還是用大錘破石頭，還是碎石機碎石頭都會產生大量的粉塵。這幫幹活的人沒有任何防護，最多就是頭上頂快毛巾，能隨時擦汗。這幫幹活的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乾淨的，在我印象裡一直是一身灰白，全是粉塵的顏色。我為什麼對這件事印象這麼深？因為在那死灰一般的顏色後面一張稚嫩的臉看了我一眼！在那種情況下，看到一張大概十七八歲的臉。我無法判斷他的具體年齡，只記得他費力的推著一車石塊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印在我記憶裡二十多年。

上面說的是工作環境的問題，下面我要說的是工錢的問題，如果沒有工錢方面的問題，我也不會覺得這個老闆有多“黑心”，畢竟在農村乾重體力活太正常了。

最後，關於工錢的問題，據說這個老闆從來沒有給這幫人付過工錢，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有個工人向老闆要五塊錢，要到集上去買雙鞋，最後都沒有要到。在我印象裡從來沒有見過比這幾個人穿的更破的了，即使是跟乞丐比。褲子膝蓋以下全爛成線狀，鞋還能穿在腳上我覺得他們是有功夫的。當時真是這麼想的，我無法理解那雙鞋是怎麼留在那雙腳上的。

有人會問，他們為什麼不走呢？引用我媳婦第一次去我家時說的一句話“你要是現在把我賣了，我肯定出不去”。不熟悉山裡狀況的人在沒有錢、沒有吃的、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要走出去是很不容易的。雖然我們那邊民風很淳樸，相信這幫人要走，沒有人會攔著，但也不會有人積極的幫忙，最多會給點吃的（我們那邊只要乞丐進門就不會讓空手走），雖然人人都在背後議論這個老闆，但畢竟還在一個村裡生活，明面上不會對著幹。其時我也無法理解他們當時為啥會一直幹下去，我相信他們要走，沒人會攔，也許他們不信吧。

說說後來的事吧，可能廠子後來也不好乾了，也趕上那兩年拐賣人口的特別多，國家進行了人口普查，那個廠子也沒幹了，工人應該回家了吧。據說工錢一直沒結完，有天夜裡，老闆家的房子上從天而降一個大石碾子，不知道誰推的。

以上內容根據二十多年前的記憶整理的，有些情況也是從別人口裡傳出來的，因此不能保證是完全真實的。但那個小夥子推著一車石塊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一眼，我對他的眼神、褲子、鞋估計很難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