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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細探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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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棲鴻看紅樓
《紅樓夢》八十回以後為後人所續,竟然能保持大致的完整,主要是因為八十回中有多處暗示,對主要人物的命運給予預示。除了判詞、判曲、抽花籤、作燈謎之外,有時不經意的一句話,也可能埋伏著關鍵情節。
比如琪官蔣玉菡行酒令,念出一句“花氣襲人知晝暖”,就註定了他與花襲人的情緣。再比如金釧兒隨口說一句俗話“金簪子掉在井裡,有你的只是你的”,接下來自己就墜井而死。再比如晴雯嘲諷襲人,“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呢”,接下來襲人得到提拔,享受著通房丫頭(客氣地稱為“姑娘”)的待遇。同樣是晴雯,同樣是嘲諷,物件換成小紅“有本事從今兒出了這園子,長長遠遠的在高枝兒上,才算得”,結果就在當天,小紅得到王熙鳳激賞,幾天後真的“出了這園子”。
晴姑娘“心比天高”,卻一次次信口開河、預示別人的好前程,這反諷意味太強,咱們也不必說她。再來看看這兩個巧合的小情節:
金釧兒跳井而死,王夫人後悔不及,於是提高了她妹妹玉釧兒的月錢,定為每月二兩。另一方面,賈政說他“已經看中了兩個丫頭,一個與寶玉,一個給環兒”。而通房丫頭的月錢,恰好是二兩銀子。那麼,已經在享受著二兩月錢的玉釧兒,是不是賈政看中的“兩個丫頭”之一呢?
從表現看來,這個推論似乎有些道理:賈政不是沉溺女色之輩,也未必對別人房裡的丫鬟留心。只有王夫人,雖然貌合神離,但還不時進王夫人房間去,哪怕是為了處理家務,所以有機會見到玉釧兒。
玉釧兒主要是作為金釧兒的妹妹,承載姐姐無辜慘死的怨氣,以及寶玉為賠罪而生髮的百般柔情。除此之外,書中並沒有描寫她的性格。所以,我們也無從知道,她有什麼特出的地方,符合賈政的審美觀或者期望值。
不知道並不表示沒有。我們不能因為不知道,就武斷地認定賈政沒有“看中”玉釧兒。但是換一個思路,金釧兒之死,賈政可是知道的,並且在賈環的讒言中,金釧兒是被寶玉“強姦不遂,打了一頓”而賭氣投井死的。
賈政秉承寬厚的馭人觀念,對受辱而死的金釧之妹,進行一定的補償,這是完全可能的。但補償的方式有很多,會不會提拔她作寶玉的侍妾來被償呢?把死者的妹妹嫁給殺人犯——這邏輯不要太奔放好不好?哪怕僅僅是為了寶玉,把玉釧兒放在她的枕畔,無異於埋了一顆定時炸彈。賈政再不喜歡兒子,也不至於這樣陷害他吧?
玉釧兒絕不會是賈政給寶玉看中的“屋裡人”。甚至賈政根本沒有看中“兩個丫頭”。因為賈政一向反對早婚,王夫人提升襲人的月錢卻不公開,就屢次提到“老爺不許”。賈環比寶玉,至少小了兩三歲,賈政為什麼會早早替他擇定侍妾?賈政又不是閒著無聊、專門愛管閒事保媒的深閨老太太。
讀書要上下文聯絡起來。賈政“看中兩個丫頭”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是趙姨娘向他討要彩霞時說的。
彩霞這時已經被打發出去,理由是生病。當然這理由未必可靠,也許根本是王夫人編出來的——攆晴雯時也謊稱其得了“女兒癆”。
王夫人給寶玉定下“屋裡人”襲人,是瞞著賈政的。從接下來的反映看,賈政的確不知道。在賈政的意識裡,寶玉作為兄長,還沒有放“屋裡人”,賈環根本輪不上。這不僅是待遇問題,也是出於賈政愛子之心,怕納妾太早影響讀書上進。
趙姨娘提此要求,是比較不自量力的。賈政當然深知趙姨娘的不靠譜,可是寵愛慣了,也不忍心責備。不能答應,又不忍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移花接木:你不要要彩霞了,我早已經選了了,是給兄弟倆一起選的。言下之意,在我心中嫡子庶子是一樣的待遇。這潛臺詞足以安撫趙姨娘那顆不安分的心。
至於說話要兌現,這也不是難事。賈政說的就是“再等一二年”,這一二年的工夫,還來不及選兩個好丫頭嗎?
肯騙她,是因為心裡有她,對她還有相當的感情。或者說,賈政並不是欺騙趙姨娘,而是承諾:在“屋裡人”的問題上,賈政會親自出面,給賈環和寶玉一樣的待遇。難怪趙姨娘沒得到彩霞也不再生事端,因為賈政的承諾已經滿足了她的需要。
但,再愛她,也大不過規矩法度,給未成年的兒子早早選“屋裡人”,這可不符合賈政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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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玉釧兒和彩雲。
一直有很多人認為彩雲和彩霞是一個人,是作者在創造過程中的筆誤。其實在書中很多地方,彩雲和彩霞是一起出現的。
比如第25回,賈環給王夫人抄金剛經,他拿腔作勢,一會兒讓彩雲倒茶,一會兒讓玉釧兒剪燈花兒,但是這些丫鬟都不愛理他,只有彩霞和他比較好,讓他安生些。從這回看,彩雲彩霞是兩個人。
而在小丫頭用茉莉粉戲弄賈環,偷王夫人東西給趙姨娘的似乎又是彩雲,這裡彩雲和彩霞應該是同一個人。
後來來旺兒媳婦強取了彩霞之後,彩雲還在書中出現過,說明作者的設計意圖是彩霞彩雲為兩個人。
賈政看好的丫頭應該是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只有這些丫鬟是他經常接觸和了解的。
王夫人最得力的丫鬟應該是金釧兒,玉釧兒,彩雲彩霞,但是此時,金釧兒已死,彩霞被來旺兒媳婦看上了,趙姨娘向賈政討要彩霞,才得到了賈政的這一說法,可見賈政看好的丫鬟並無彩霞。
最後就只剩下了玉釧兒和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