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了。女友說。我癱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極限挑戰，最近好火，點了點頭。我甚至沒有留意她是怎麼從我身邊走過，我的眼睛一直盯著螢幕，只大概察覺她走到過道盡頭的浴室。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嗯？我抬起頭，看見女友從我眼前的房間走出來。剛才忘記拿衣服了嗎？我想。應該是。螢幕裡傳來藝人的笑聲，哈哈哈，我跟著笑，就沒有理會女友。我哦了一聲。她從我身邊走過，走到過道盡頭。又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這次我覺得有點什麼不對勁了，我盯著她。她只穿了一件淺紫色的吊帶衣，胸罩已經摘下來了拎在手裡，挑染的褐色長髮還束在腦後，下半身只穿了一條內褲。剛才沒有洗澡嗎？我問她。她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似的。徑直從我身邊走過，走進過道盡頭的洗手間。螢幕裡傳來藝人的笑聲。我耳朵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浴室門邊上，我聽見裡面傳來水聲，心裡才那麼好受一點。我強迫自己將目光放在螢幕上。也許是最近工作銷售壓力太大，精神緊張。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這次，我像一隻受驚的貓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股寒意順著脊樑骨往上竄。我發現自己嘴巴合不上了，我用舌頭舔了舔上唇，異常乾燥。你是誰？我問她。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害怕她盯著我，然後嘴角露出詭異叵測的微笑。千萬不要，千萬，千萬不要。她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徑直朝著洗手間走了過去。走進一片黑暗之中。我緩緩地蹲下身，蹲在沙發上，聽見心房內有個東西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到底什麼情況？見鬼了。她會是鬼嗎？我看了看時間，計算著下一個五分鐘。她應該，不，一定還會出現。我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電視機裡傳來的藝人笑聲，也彷彿在嘲笑我。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你到底是誰？我大吼一聲。估計整棟樓都聽得見。不一會房東就會在外面敲門警告我要小聲一點，那個禿頭的沒有性生活的老年退休猥瑣男。我想伸手去擋住她，卻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盪開。女友走進了洗手間。。。。。。。第四十個五分鐘，我瘋了，一定是我瘋了。這三個半小時，我試了一切辦法，我試過打她耳光，試過將她的衣服扒了，試過拿傢俱擋住洗手間的門，我試過一切辦法，沒有用，除了殺女友沒有試過，其他都試了一遍。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會被一股奇異的力量阻隔，她撿起掉落的衣物，將傢俱挪開，走進洗手間內。到後來，我甚至懷疑是這個房間的問題。難道不奇怪嗎？這部綜藝節目到現在為止都還在播同樣的五分鐘，可是我卻覺得毛骨悚然，因為明明是一樣的內容我竟然察覺不到。我想推開大門，卻發現每一個門都被鎖了。我被鎖在這個小房間內。不，我被永恆地，鎖在了這五分鐘內。就在我萬般絕望，準備拿起水果刀切開喉嚨自殺時。一個宏大的聲音阻止了我。這聲音就好像上千個喇叭在我耳邊喊一樣響亮。“不好意思，主程式出了點錯誤。你可能還要再待一會。”“What？什麼鬼？”我手中的水果刀掉在瓷磚地板上。“你可以理解為你那個年代的卡碟。卡碟就是反覆播放同一段畫面。”男人低沉的聲音有條不紊，給人感覺類似的事情他早已見怪不怪了。“你是誰？”“你的，恩，不，準確的說，你的主體的感官調控精神分析師。你可以簡稱為SCA（Sensory control analyst）。”“我的。。。我的主體？”我很困惑。“對，你其實只是一縷意識，這裡是你的主體的意識副本。在這裡你的記憶是保留到此刻，也就是2016年的7月10日，ok？明白我意思嗎？因為這裡是意識副本，所以剛才主程式出了點問題卡住，也就導致你身邊的環境不斷重複，但脫離副本之外的意識還是保留清醒的，所以給你造成不斷重複的表象。”“我，只是一縷意識？”我感到非常恐慌，我的小腿軟的基本都站不穩了，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對，你只是一縷意識。你的主體本人，現在已經82歲了。Z先生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戶之一，所以記憶副本體驗的內測，我們邀請了他。他很想體驗回25歲那年夏天，和女友在一起的記憶。所以我們將他的意識截了一縷出來，放進記憶副本里重新體驗。”“那。。。。體驗完之後我會怎麼樣？”我喃喃自語，“我。會怎麼樣？”“你？”男人突然輕佻地笑了一聲，“你覺得你，是真的存在的嗎？”“你是什麼意思！”我憤怒地對著天花板咆哮，“你是什麼意思？我當然存在，此刻的我，哪怕只有五分鐘，我當然存在。”男人沉默了。“等一下，系統修復好之後，我們會幫你刪除掉這部分錯亂期的記憶，等你體驗完和女友的回憶之後，你這一縷意識，會併入Z先生，也就是你的本體之中。你不會消失，你是被融入進一個更加完善豐富的記憶之中而已。”“那就是消失了。”我嘆了口氣，捏緊手中的玻璃杯。不知道在沙發上坐了多久。彷彿過了一萬年那麼久。我去洗澡了。女友說。我癱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極限挑戰，最近好火，點了點頭。我甚至沒有留意她是怎麼從我身邊走過，我的眼睛一直盯著螢幕，只大概察覺她走到過道盡頭的浴室。五分鐘後。Z。我聽見有人在叫我。我回過頭。她半個身子探出洗手間，浴室內的熱蒸汽從縫隙內溢位。“一起洗吧？”她眨了眨眼睛。我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看螢幕，笑著放下遙控，起身朝她走去。女友不著一縷的身軀如此美麗。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也許是我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一刻。我甚至不知道，美好到57年以後，我會選擇這一刻作為回憶倒帶。什麼都不知道的我，此刻只有25歲的我，卻感到無比的難過。為什麼會難過呢？難道不是應該開心的笑出來嗎？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呢？
我去洗澡了。女友說。我癱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極限挑戰，最近好火，點了點頭。我甚至沒有留意她是怎麼從我身邊走過，我的眼睛一直盯著螢幕，只大概察覺她走到過道盡頭的浴室。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嗯？我抬起頭，看見女友從我眼前的房間走出來。剛才忘記拿衣服了嗎？我想。應該是。螢幕裡傳來藝人的笑聲，哈哈哈，我跟著笑，就沒有理會女友。我哦了一聲。她從我身邊走過，走到過道盡頭。又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這次我覺得有點什麼不對勁了，我盯著她。她只穿了一件淺紫色的吊帶衣，胸罩已經摘下來了拎在手裡，挑染的褐色長髮還束在腦後，下半身只穿了一條內褲。剛才沒有洗澡嗎？我問她。她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似的。徑直從我身邊走過，走進過道盡頭的洗手間。螢幕裡傳來藝人的笑聲。我耳朵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浴室門邊上，我聽見裡面傳來水聲，心裡才那麼好受一點。我強迫自己將目光放在螢幕上。也許是最近工作銷售壓力太大，精神緊張。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這次，我像一隻受驚的貓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股寒意順著脊樑骨往上竄。我發現自己嘴巴合不上了，我用舌頭舔了舔上唇，異常乾燥。你是誰？我問她。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害怕她盯著我，然後嘴角露出詭異叵測的微笑。千萬不要，千萬，千萬不要。她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徑直朝著洗手間走了過去。走進一片黑暗之中。我緩緩地蹲下身，蹲在沙發上，聽見心房內有個東西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到底什麼情況？見鬼了。她會是鬼嗎？我看了看時間，計算著下一個五分鐘。她應該，不，一定還會出現。我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電視機裡傳來的藝人笑聲，也彷彿在嘲笑我。五分鐘後。我去洗澡了，女友說。你到底是誰？我大吼一聲。估計整棟樓都聽得見。不一會房東就會在外面敲門警告我要小聲一點，那個禿頭的沒有性生活的老年退休猥瑣男。我想伸手去擋住她，卻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盪開。女友走進了洗手間。。。。。。。第四十個五分鐘，我瘋了，一定是我瘋了。這三個半小時，我試了一切辦法，我試過打她耳光，試過將她的衣服扒了，試過拿傢俱擋住洗手間的門，我試過一切辦法，沒有用，除了殺女友沒有試過，其他都試了一遍。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會被一股奇異的力量阻隔，她撿起掉落的衣物，將傢俱挪開，走進洗手間內。到後來，我甚至懷疑是這個房間的問題。難道不奇怪嗎？這部綜藝節目到現在為止都還在播同樣的五分鐘，可是我卻覺得毛骨悚然，因為明明是一樣的內容我竟然察覺不到。我想推開大門，卻發現每一個門都被鎖了。我被鎖在這個小房間內。不，我被永恆地，鎖在了這五分鐘內。就在我萬般絕望，準備拿起水果刀切開喉嚨自殺時。一個宏大的聲音阻止了我。這聲音就好像上千個喇叭在我耳邊喊一樣響亮。“不好意思，主程式出了點錯誤。你可能還要再待一會。”“What？什麼鬼？”我手中的水果刀掉在瓷磚地板上。“你可以理解為你那個年代的卡碟。卡碟就是反覆播放同一段畫面。”男人低沉的聲音有條不紊，給人感覺類似的事情他早已見怪不怪了。“你是誰？”“你的，恩，不，準確的說，你的主體的感官調控精神分析師。你可以簡稱為SCA（Sensory control analyst）。”“我的。。。我的主體？”我很困惑。“對，你其實只是一縷意識，這裡是你的主體的意識副本。在這裡你的記憶是保留到此刻，也就是2016年的7月10日，ok？明白我意思嗎？因為這裡是意識副本，所以剛才主程式出了點問題卡住，也就導致你身邊的環境不斷重複，但脫離副本之外的意識還是保留清醒的，所以給你造成不斷重複的表象。”“我，只是一縷意識？”我感到非常恐慌，我的小腿軟的基本都站不穩了，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對，你只是一縷意識。你的主體本人，現在已經82歲了。Z先生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戶之一，所以記憶副本體驗的內測，我們邀請了他。他很想體驗回25歲那年夏天，和女友在一起的記憶。所以我們將他的意識截了一縷出來，放進記憶副本里重新體驗。”“那。。。。體驗完之後我會怎麼樣？”我喃喃自語，“我。會怎麼樣？”“你？”男人突然輕佻地笑了一聲，“你覺得你，是真的存在的嗎？”“你是什麼意思！”我憤怒地對著天花板咆哮，“你是什麼意思？我當然存在，此刻的我，哪怕只有五分鐘，我當然存在。”男人沉默了。“等一下，系統修復好之後，我們會幫你刪除掉這部分錯亂期的記憶，等你體驗完和女友的回憶之後，你這一縷意識，會併入Z先生，也就是你的本體之中。你不會消失，你是被融入進一個更加完善豐富的記憶之中而已。”“那就是消失了。”我嘆了口氣，捏緊手中的玻璃杯。不知道在沙發上坐了多久。彷彿過了一萬年那麼久。我去洗澡了。女友說。我癱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極限挑戰，最近好火，點了點頭。我甚至沒有留意她是怎麼從我身邊走過，我的眼睛一直盯著螢幕，只大概察覺她走到過道盡頭的浴室。五分鐘後。Z。我聽見有人在叫我。我回過頭。她半個身子探出洗手間，浴室內的熱蒸汽從縫隙內溢位。“一起洗吧？”她眨了眨眼睛。我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看螢幕，笑著放下遙控，起身朝她走去。女友不著一縷的身軀如此美麗。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也許是我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一刻。我甚至不知道，美好到57年以後，我會選擇這一刻作為回憶倒帶。什麼都不知道的我，此刻只有25歲的我，卻感到無比的難過。為什麼會難過呢？難道不是應該開心的笑出來嗎？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