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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1122002828550

    希臘神話中,Orestes,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的兒子,為了替父報仇,在其妹的幫助下,且在太陽神阿波羅的鼓勵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謀殺阿伽門農的王后克麗泰涅斯特拉。隨後,Orestes被複仇女神們一路追趕,直逃到太陽神阿波羅的神廟之中才得到暫時的安寧。Orestes和復仇女神們來到智慧女神雅典娜面前請求裁決,雅典娜召集眾法官,對這個弒母的男人進行了審判,法官們投票表決的結果是:一半人認為Orestes無罪,而另一半持相反的意見。於是雅典娜投了至關重要的一票,判Orestes無罪。

    但復仇女神們並不想善罷甘休,聲稱這個審判將會給雅典城帶來災難。

    這件事的最終解決是戲劇性的:雅典民眾承諾要為復仇女神們建一座神廟,永久紀念。復仇女神們覺得,能和智慧女神一樣被雅典人敬拜,是莫大的榮幸,於是放棄了復仇的想法。

    這就是Orestes情結(弒母情結)的來源。在文學史上,反映弒母情結的作品顯然不多,與俄狄浦斯情結相比,幾乎不為世人所知。但是在二十世紀的文學中,它似乎正在浮出水面。勞倫斯的《兒子與情人》就有這種情結的微妙投射。在法國作家艾爾維.巴讚的成名作《毒蛇在握》(1948)中,弒母情結是貫穿始終的主題。這部小說有自傳的性質,巴贊幼時由祖母一手帶大,少年時回到父母身邊。小資產階級的母親嚴格、冷酷、脾氣暴躁,給他的心靈帶來莫大的痛苦。小說的主人公對母親恨之入骨,幾欲殺之而後快。

    這部小說在法國引起了軒然大波,可謂揭開了小資產階級家庭“溫情脈脈的面紗,”引來批評如潮。當然,也不乏溢美之詞。

    作為一部文學作品,內中情結當然不無誇張,但對於現代家庭的種種齷齪,愚以為,實不該諱疾忌醫。人類在二十世紀的一大成就,就是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小資產(中產)階級,這個階級溫文爾雅,無有顛覆精神,社會風氣,遂以安寧和諧為主流。然而在家庭內部,中產階級的劣根性便暴露無疑。這是個要面子,守紀律的階級,在秩序的壓抑下忍氣吞聲,家庭便成了發洩抑鬱的所在。工作女性面臨的壓力尤其巨大,在她們鄙夷傳統女性的順從、無知的同時,卻少去反省她們在社會體制的齒輪箱中奔波勞累、委曲求全給自己帶來的人性扭曲。如果說傳統的男權社會給孩子留下的陰影是Oedipus情結的話,那麼現代社會孩子們將越來越多地體驗到來自俄瑞斯忒斯情結的焦慮。在新的社會現實下,母親由溫暖和支援的來源,轉變成社會秩序的直接代表,一種強迫和壓制的力量。這便是中產階級社會的悲哀之一。

    在中國的二十世紀文學作品中,Orestes情結是極為少見的,這並不奇怪,畢竟,中國不是一箇中產階級社會。然而,五十年代之後的共產主義運動,產生了一批紅色母親,所謂的準中產階級,在近來的一些文學和傳記作品中,類似《毒蛇在握》中的母親形象也時有所見了。

    世紀之交的這些年,一個筆名叫柳咽河的作家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幾部主要的小說,《父親是個紅衛兵》、《原人亦文》和《白蓮花開了》,幾乎是《毒蛇在握》的中國版。恐怕再沒有另一個作家用如此多的筆力糾結於Orestes情結之中了。在《原人亦文》一書的高潮部分,便是主人公用槍指著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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