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裡，餘秋雨先生小時候和一起學習的兩個玩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還記得那個紅英是餘秋雨母親唯一一個送客送出門前小溪的人兒。多年後，那個紅英已經記得不他了，另外一個也變成了“朋友”，那多深厚的友誼，那多年的記憶一兩句話就交割清楚了。誰人又不是如此？很慶幸還記得這個故事，又經歷了這些事，雖然有些感傷，心裡卻是愉悅的。

我讀《易經》時，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忘不掉。我讀孔子的書時，五十而知天命，忘不掉，我讀孟子的書時，君子不與命爭，忘不掉，我讀《封神榜》時，天有日月星辰，地有五穀良禽，國有忠臣良將，家有孝子孝孫。這一段時忘不掉，我讀《三國演義》時，《銅雀臺賦》裡的，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這一段忘不掉。我讀《紅樓夢》時，情天情海恨情深，情到深處就是淫，這一段忘不掉。我讀《西遊記》時，孫悟空罵觀音菩薩，怪不得她無夫，這一句我忘不掉。我讀《水滸傳》時，宋江醉酒題詩，他日若隨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這一段忘不掉。我讀《岳飛傳》時，岳飛寫的《小重山》最後一句，絃斷有誰聽，這一句我忘不掉。我讀《聊齋志異》時，有一篇是對地震的描寫，和現在的地震一模一樣，所以我認為《聊齋志異》裡的故事都是真實的。

我讀佛經時，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我忘不掉，我研究太極拳理論時，以心行氣，務令沉著，乃能收斂入骨。我忘不掉。我研究命理時，欲識三元萬法宗，先觀帝載與神功。這一句，我忘不掉。我讀歷史書時，有一句，遼以釋廢，金以儒亡，意思是說，大遼國的統治集團因信佛，才亡國了。大金國是因為信俸儒教，也亡國了。這一句我忘不掉。我研究哲學時，物質是第一位的，意思是第二位的，這一句我忘不掉。我研究偉人的著作時，毛主席的這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永遠也忘不掉。

可是，我讀過外華人的著作，比如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可我一句也沒有記住，不知為什麼。我讀過中國文學名家，比如矛盾的《幻滅》。巴金的《家》，《春》，《秋》。老舍的《四世同堂》，也是一句都沒有記住，更不知為什麼。包括後來，我讀的一切文學作品，都是一句也沒有記住，這是為什麼呢？不知道，我現在都不知道。

《我們仨》裡，楊絳先生寫她的女兒要離去的那一片段，那些文字感動得我悽然淚下。她迎來阿圓，又失去阿圓。她老了，她把情緒，都融入到那個古驛道里。也許，真正觸動我的，是我對生命的感悟。

那年去寒山寺，隨緣自取一本書，忘了名字。裡面有一句話，說，掃地掃地掃心地，心地不掃空掃地。故事是說一個和尚偷懶但眼皮很活，在打掃衛生時，只有在住持來巡查時才肯賣力掃，住持不來，他就不掃了。後來被住持發現，對他說了上面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