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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山城夜話

    問之:不是。

    雖然不是,但也讓我想起小時候在故鄉的坡地裡翻找地木耳的那些人、那些事。

    一到春、夏天,只要雨一停,我們就會扔下還沒完成作業,提著竹籃和竹製的小撬,呼朋喚友上坡地撬地木耳去。

    地木耳是大自然饋贈給農人們的美食,在那物質匱乏的歲月,地木耳是留給村民們不多的營養食材;地木耳實際上就是一種菌,一到雨後就會蓬蓬鬆鬆在野地的冒出頭來,色澤呈黑綠,形似木耳,顧名地木耳。

    在農村,地木耳幾乎家家都吃。有時候撿得多了,拿到鎮上還能換回一、兩塊錢,在那時,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地木耳的吃法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撿回來稍微煮一會,起鍋涼拌;或是放點蔥花、糯米粉摻合著做成糯米粑,十分香甜。但我覺得最好吃的做法要數用豬油熗炒,幾段幹辣椒,如果有條件再混上幾片老臘肉,那滋味才叫人間佳餚,入口又脆又嫩,滿嘴的油香,一口囫圇幾大片。

    小時候,大人都忙著農活,像撿地木耳、割牛草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孩子身上。

    每當雨後,母親總會對我說:“火地坡的地木耳又該長肥了吧,你跟著長江、尾巴去撿點地木耳回來,家裡還有點豬油,晚上就有可口的下飯菜了。”

    用豬油炒來吃?饞得口水在嘴喉結裡打轉。急急忙忙提一個竹籃,喊上院子裡的小夥伴,跟著一群往坡上走去。樂得連蹦帶跳,還唱著大人們教的童謠,邊跑邊唱:

    “地木耳豬油香,賊娃子翻牆偷水缸,聾子聽到忙起床,啞巴一路喊出房,跛子趕過幾道梁,爪手趕緊來幫忙,強盜嚇得跑得慌,陰溝掉到鞋子頭,出得門來人咬狗,撿坨狗來砸石頭。”

    先是到火地坡明軒大爺家的地裡撿,哪裡臨著崖邊,石頭上覆蓋一層薄薄的土,上面的地木耳又肥又大,泥土又少,便於清洗。

    男孩就是調皮,不好好的撿地毛兒,卻在鬆軟還帶著水份的青苔上踏些腳印。這個說是牛蹄印,那個說是馬蹄印;這個說是羊蹄印,那個說是狗腳跡;這個說像雞爪,那個說像鴨板。在嘻嘻哈哈中,忘了撿地木耳。女孩子們卻非常認真,她們在草叢中、藤蔓裡這兒扒扒,那兒找找,將一片一片的地木耳小心地從泥土裡面剝離,也不知是那些地木耳是故意讓姑娘們撿著,還是她們眼尖。不一會兒,有的人就撿了許多,而我們小男孩的竹籃卻是空空的。

    在回家時,竹籃裡僅有幾片地木耳在籃子裡躺著。好在鄰村的大姐將她的挪一部份給我。她的名字叫雲,人如同名一樣,水靈靈、豔麗麗的,苗條的身材,漂亮的臉蛋,不知讓多少小夥痴情。因此,清算得上是十里八灣的美人。那時我痴痴的想,要是將來我長大了,就娶那樣的女人做我的老婆。

    回到家中,母親一邊洗地木耳還一邊誇獎我說:“鬼娃子能幹,撿了那麼多回來”。

    我一聽,臉上害臊得直髮熱,紅彤彤的。都不好意說是別人給的,但轉念一想,老輩子不是隨時教誨我,要做個誠實的孩子嗎?於是就將事情的原委講出來,母親誇我很誠實,特意為我煎了幾個雞蛋,另又用蒜苗炒了一碗苕皮,再加上這地木耳,就是三個菜了。在那經常吃稀飯的歲月裡,有這幾個菜算是小康生活了。結果一大鍋熬得濃稠的稀飯,被一掃而光。

    撿地木耳的事過去30多年了,現在的故鄉早已人是物非。一想起地木耳,就覺得挺親切的,彷彿又回到了童年。忘不了地木耳,自然也忘不了遠去的母親,也忘不了那個叫長江,尾巴的小夥伴,還有哪位十里八灣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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