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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陳澤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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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夕魄騰輝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古語有云:“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對人言無二三。”曹公一曲《終身誤》更是說盡了此中真味。美好的事物是不容褻瀆的,是若即若離的,你可以看到它,感受它的美,它很脆弱,禁不起世俗卑汙的侵染,就像花瓣上的露珠,你一碰就灰飛煙滅,美好的東西是不會讓你看到它的醜陋,它寧可選擇毀滅。就像《葬花吟》裡所唱:“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而美中不足是人生常態,和夢想相比,現實永遠只是苟且而已。人們往往只是嘆息逝去的美好,把它隱藏在內心深處,畢竟“舉案齊眉”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俗情,而非奇情。
《紅樓夢》所描寫的寶玉與黛玉之間的愛情卻不能以俗情視之。可以說從寶玉和黛玉一出場就註定他們的愛情不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如果兩人真的“舉案齊眉”了,《紅樓夢》就不叫《紅樓夢》了,是另一本《西廂記》。而《西廂記》在《紅樓夢》中出現過多次。《西廂記》在賈府那樣的人家應該算是禁書。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在當時可算是自由戀愛的典範。寶玉說了一句:“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你是那傾國傾城貌。”惹得黛玉大怒,進而哭著要去告狀,寶玉百般求饒,黛玉這才轉怒為喜,回頭又調侃寶玉說他是銀樣蠟槍頭。這一段兒看得我驚心動魄,這已經是最大膽的表白了。寶玉從未對別人說過這樣的話。而黛玉一怒一喜之間也認可了寶玉這種大膽的表白,一句銀樣蠟槍頭也證明黛玉是寶玉的知音,並不會逼迫他做什麼經濟學問。黛玉對寶玉的感情是純粹的,不夾雜世俗的考究,也禁不起世俗的考驗,在大觀園裡就好。就如人的初戀,少了斤斤計較,更多的是兩情相悅。不過世人沒有寶黛那麼幸運 ,寶黛把愛情演繹成了神話,留給世人去品味,而世人一般都在愛情破滅後選擇了“舉案齊眉”,看似圓滿卻泯然眾人矣。其中的幸與不幸又難說了。
隨後因為《西廂記》又引出一系列故事,黛玉一時口誤,行酒令時來了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被寶釵聽出破綻,回過頭來又來規勸黛玉。兩人因此走得近了些,感情與往日不同。寶玉看到自然覺得奇怪,在他心中兩個女子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突然的親近讓他生出一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所以才有“何時孟光接了梁鴻案”一說。這種感覺沒法說,如果有兩個女孩子同時喜歡你,而你站在一旁看著本是情敵的兩個人在一旁竊竊私語,親如姐妹,不時地再看你一眼。我想吃醋是不太可能,惶惑是一定的。因為分別與兩人交往的情形本來只有各自知道,這一來等於自己沒有了秘密。曹公對於寶玉這種患得患失的情境寫得極為傳神。也讓我感嘆,情感這種東西從古至今都是如此,雖然時代不一樣了,總有些不變的東西。
寶玉對寶釵喜愛或有之,但絕對比不上他對黛玉的情感,所以也不存在選擇和猶疑。一個濁物,懵懂則有之,可終究還是要通靈的,絳珠仙子的淚水洗刷了他的汙濁,他終將歸於自己的本來面目,這是《紅樓夢》的必然結局。如果這個夢不醒,黛玉也就沒有了著落,這淚水還得也就多餘。所以“舉案齊眉”無論是對金玉良緣還是木石前盟都只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一句話,行乎行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紅樓夢》這部小說已經出神入化。我想這種結局也不是作者故意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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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兩次引用“舉案齊眉”其實就是表達了自己矛盾的一種思想。既想脫離世俗,享受精神世界的那種純粹,卻又耐不住寂寞,半路里想做回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