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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亦有所思

    題主所說是杜公的《丹青引》吧?那個畫家叫曹霸,是曹孟德的後代。古人所寫的贊畫詩,大體上也歸於應酬詩之列。所謂應酬詩,就是要在社交場合為對方點贊。甚至成為一種雅興,比如杜公還有一首《詠蜀道畫圖》,是幾個人一起點贊,而且還限定了韻角,必須是“空”字,也就是平水韻裡的一東韻。

    《丹青引贈曹將軍霸》雖然有夸人的成份,但卻不能等同於應酬詩,因為這是安史之亂以後,兩個人相識,都感慨著時世。所以有此一作。

    杜甫喜歡勸人,也喜教育別人,所以一旦誇起別人來,功夫照樣了不起。曹霸就是被誇的典型。先是說人家是曹孟德之後,繼承了曹氏“文采風流今尚存”,然後就如題主所說,拉來了兩個晉朝大伽。衛夫人和王右軍。

    “學書初學衛夫人,但恨無過王右軍。”衛夫人是王羲之的老師,所以第一句話極為奧妙,因為相當於將對方比喻成王羲之,“但恨”說的事實,曹霸的書法比不過王右軍(誰敢說比得過),但因為有一個“恨”,反倒是將對方的書法水平襯托得可圈可點。更有文人的一種痴氣。

    因為驕傲,也因為“但恨”,所以從邏輯上形成一種誤差,為曹霸轉到繪畫領域提供了一個鋪墊。

    前四句,是讚美。先說曹霸是名門世家,說其出身高貴。然後說“今尚存”,誇其有名士之風。再讚美其學書法,因為傲氣使然轉會繪畫。最後又說“富貴於我如浮雲”又讚美其品德。

    家世,文化,書法,執著,品德。一個不落,全到位了。

    後面寫的就是回憶,回憶太平年間曹霸所取得的成績,因為畫得好,受到皇帝的接見,而且修補凌煙閣功臣畫像,又為先帝畫馬,結果用了一句“一洗萬古凡馬空”將古代所有畫馬的畫師全部碾壓至死。這還不算結束,還偏偏巧妙地用了曹霸的弟子韓幹來襯托。

    這首詩裡,關於曹霸的回憶,甚至是傳說,用了許多句。皇帝接見襯托其名氣,為凌煙閣畫像襯托其畫工,而為先帝畫馬一節簡直是所有畫家的夢寐以求的巔峰。因為此畫一現,“九重真龍出,萬古凡馬空”弄得其它畫師自慚形穢。

    這是一個藝術家。杜甫在詩裡將他的藝術巔峰進行回憶和渲染,寫實和寫虛交叉起來,還有人物對比。更用了“赤墀”、“閶闔”、“驊騮”來襯托其華美氣韻。

    夸人,從家世誇到品德,再誇到成就,又誇到技藝,還有達到的境界。

    最牛的並不是這些,而是結尾的悲情“即今漂泊干戈際,屢貌尋常行路人”,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在戰亂之後,落魄如斯,所以同命相憐。

    倒數第二句有一個“貧”字,貧,窮也。窮,君子固窮也!

    這個貧,有傲骨,有操守。所以顯得悲壯,這和古之君子完全相同。

    這首詩應當是《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之後的作品,所以我們可以說,杜甫至少在兩首詩裡誇了曹霸。而《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只是純粹的詠畫之作,論其情懷與此詩相比稍遜了一籌。

    杜公寫過許多詠畫詩,也經常透過詠畫來夸人。比如《奉先劉少府新畫山水障歌》“畫師亦無數,好手不可遇。對此融心神。知君重毫素。”,比如《戲題王宰畫山水圖歌》“壯哉崑崙方壺圖,掛君高堂之素壁。”比如《觀李固請司馬弟山水圖》“范蠡舟偏小,王喬鶴不群。”

    當然,最出名的還是《畫鷹》“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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