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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棲鴻看紅樓

    《紅樓夢》開篇說到,曹雪芹在悼紅軒中,“批閱十載,增刪五次”。就連作品題目,據說也有《石頭記》、《情僧錄》、《金陵十二釵》、《風月寶鑑》以及最後的《紅樓夢》。而一般紅學家認為,曹雪芹寫作、修改《紅樓夢》的時間,遠遠不止十年。基本上他的整個成年時期,直到死亡,都在對作品的寫作與修改中。

    現在的八十回本,連上批語,也不過七十多萬字。如果用“小說不必認真”的想法,幾十年寫五六十萬字,實在是低產得很了。不用說別人,就我自己,從事自媒體不到一年的時間,也積累了近百萬字的作品了。但要說質量,跟《紅樓夢》比--還是別比了,我不想羞慚而死。

    除了質量水平上的精益求精,我們也不免會奇怪,這幾十年的時間,作者到底修改了什麼呢?肯定不止字句標點吧?

    情節上的重大修改,最為人所知的,當然是刪去“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一段。因為這個,引發了多少正確、錯誤的的解讀,有一不小心鑽牛角尖誤入歧途的,也有別有用心故意歪曲引人上歧途的,不一而足。

    我以為,這一段的刪改,應該是作者生命最後階段的事。刪去之後不久,作者就逝世了,所以留下不少“漏筆” ,引人爭論。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他肯定會進行彌補,給一個比較合理的交代。所以,這一段只是“刪”,而不是“改”。

    有刪有改,改動最大的,我以為是寶玉的結局問題。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很明顯是湘雲的金麒麟,與寶玉得到的金麒麟,將預示著夫妻的姻緣。但是,湘雲的婚姻物件到底是誰呢?

    寶玉得到金麒麟,引起黛玉的嫉妒。天地良心,寶玉可並沒有“因小物而遂終身”的想法,不過是得到一件有趣的玩意兒,要送給與之有關的小妹妹而已。但是,看似無心的舉動,也許會在未來印證某種巧合、某種預示。兩個金麒麟,是否預示著寶玉與湘雲最終會走到一起呢?

    回目是“因麒麟伏白首雙星”,但是湘雲的判詞中有“雲散高唐,水涸湘江”之語,顯然湘雲將早寡,不會與她的丈夫——這一回中已經提到訂親,但沒有說是誰——白頭到老。那麼“白首雙星”,有可能是指她與寶玉。

    湘雲與寶玉並無男女之愛,是另一種深厚的感情。但是在家族的大動盪、大衰敗之後,劫後餘生、窮困潦倒的兩個人偶然相遇,也有可能相依為命,完成“白首雙星”的預言。在手抄本的批語中,不凡此類暗示。

    但是,根據文中更多的暗示,寶玉將來是要“懸崖撒手”出家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你死了,我作和尚”(這句說過兩次,對黛玉和襲人)。要出家,怎麼與湘雲相依為命、“白首雙星”?

    這隻能說明,作者在寫作過程中,曾有不同的構思。寶玉肯定是要娶寶釵的,但婚後寶釵早逝,多年的與同樣貧困的湘雲相遇,兄妹相依為命;寶玉還是娶了寶釵,婚後心灰意冷,終於棄妻出家,“懸崖撒手”。

    兩種構思,都充滿了悲劇的美觀。但在情節是,是互相沖突的。在實際寫作中,只能採取一個。這才是《紅樓夢》情節上最大的改動。

    其他的還有很多。比如惜春是誰的女兒,比如小紅的身世,比如晴雯的家庭出身,比如鮑二與多姑娘的夫妻關係,等等等等,引起讀者無限遐想。至於那些網路噴子,張嘴“你以為你比曹雪芹寫得好”,閉嘴“曹雪芹都沒你想得多”的,我們也不必理會。數百年來研究《紅樓夢》的、為《紅樓夢》寫文章的,可比《紅樓夢》自己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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