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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老虎他爹

    三毛是我高一時(1984年)最喜歡的作家,那時國門剛剛開放,終於能看到一點不同的文章風格,當時友誼出版公司出了七八本她的書,我大概都買齊了。

    圖片說明:三毛與荷西,三毛比荷西年齡大,所以在他們的愛情中,三毛始終有一種主導意識在其中。

    三毛之所以能打動我,可能原因有五:

    1、一直生活在“家—學校”兩點一線中,三毛那種跳出常規的生活方式對我有誘惑力,她好像連小學都沒上完,在家完成的中學教育,她的父母居然也寬容她。後來她跟著世界潮流,一度成為嬉皮士,這在當時被視為墮落的象徵,她的父母居然也沒太反對。三毛後來去了歐洲,嫁給荷西,又去了撒哈拉,這種人生完全是按自己設計、自己意願度過的,這太讓籠中的我羨慕了。

    2、此前沒接觸過三毛式的文風,她的語言有裝飾性,而我在學校裡學的都是特別僵化、虛假的文風。

    3、三毛文章中的感情比較真實,比如山羊偷吃了她種的綠葉,她一怒之下給了山羊一個大耳光,這種生活化的寫作,在我們當時屬於禁忌。

    圖片說明:三毛在文章中總說自己美麗,而且常常用別人的嘴說出,坦率說,我始終不覺得她的相貌有多出眾,並且懷疑她已喪失了客觀的審美標準。

    5、三毛的文章透露出自由的價值,此前我們的人生都被意義掌控著,很少有自己的空間。

    上大學後,才發現老師、同學普遍鄙夷三毛,在驚愕的同時,也開始閱讀一些大家所贊同的“經典作品”,這樣的書讀多了,對三毛確實漸漸不太認同了,理由大概也有5點:

    1、三毛的文章缺乏思考,除了抱怨與撒嬌,沒有更深入的東西。對於更深層的人類情緒缺乏把握,對自我終將消逝的苦難命運缺乏反省。

    圖片說明:三毛與荷西都是典型的嬉皮士一代,他們顛覆了父輩的價值觀,所以長期沉迷在流浪情結中。

    2、三毛的文學修養一般,所見太少,不能更多體現人類20世紀的文學成果。

    3、三毛的寫法比較隨意,容易寫。

    4、三毛的寫作有賣弄、追求娛樂性的一面,顯得過於商業化,比如她反覆表達她和荷西的關係等,兜售隱私,其實意思不大。

    5、自我重複。

    總之,漸漸發現三毛只能算是一個商業作家,她與眾不同,卻因為帶了很多表演成分,所以在根上還是相當媚俗的。

    圖片說明:這是當時女文青最喜歡凹的造型,一副別人熱鬧我獨寂寞的況味,今天看,其實也是另一種表演而已。

    三毛自殺其實不出意外,讀過三毛書的人會知道,她最終會自殺的,因為人生很單調,沒有那麼多風景,很容易讓看風景的人失望。三毛想獵奇,但終究無奇可獵,在不斷消磨中,她自然會厭倦自己。

    三毛的東西有靈性,但沒慧根,她缺乏一套成熟的思想方法,總是從感覺的角度去寫作,但感覺總會退化,這讓三毛陷入困境中。才華不可久恃,三毛的結束有必然性。

    後來讀了一本書,得知三毛給自己的履歷造了很多假,她和荷西並沒有那麼幸福,而且她始終沒有真正融入撒哈拉,她始終帶著殖民者的視角來看世界,她不肯接受凡俗的生活,總想尋找更高的存在感,但事實上這種感覺是無法持久的。

    這本書一點不出乎我的意料,和我想象的三毛是差不多的。如果我寫自己的人生經歷,我也會不自覺地美化它,讓它看上去超凡脫俗,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在我看來,三毛是最後一個浪漫主義者,她不夠成熟,也未必讓人喜歡,但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自己喜歡也就夠了。而不喜歡時,三毛敢於選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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