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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帝國的臉譜

    “王安石吃飯只敢吃一盤菜,還錯把魚餌當零食”,這是一個千年的誤會,一個能夠在那個時代領導政治改革、經濟改革、軍事改革、教育改革等涉及到所有國計民生改革的大政治家,這樣一個聰明通透的人,會是一個只敢吃一盤菜,還錯把魚餌當零食吃的人?這如果不是時人的杜撰,便是後人信口開河。

    確實,野史上關於王安石只吃一盤菜、只吃一種菜、只吃眼前菜的記載並不少,如南宋朱弁《曲洧舊聞》記載說:“王荊公(安石)為執政,或言其喜食獐脯者,其夫人聞而疑之曰:‘公平日於食餚未嘗有所擇,何獨嗜此?’因令問左右執事者曰:‘何以知公嗜獐脯也?’曰:‘每食不顧他物而獐脯獨盡,是以知之。’復問其食時置獐脯於何所,曰:‘在近匕箸處。’夫人曰:‘明日姑易他物近匕箸。’既而果食他物盡,而獐脯固在。然後知其特以近故食之。”

    這段話的意思是,王安石當宰相時,有人說他喜歡獐肉乾,他老婆說,咱家那位從不擇食,怎麼會獨好獐肉?又問左右工作人員,怎麼知道他只吃獐肉?左右說,領導每次不顧其他,只有獐肉吃得乾乾淨淨。夫人問,獐肉置何處?左右說,放在離他筷子最近的地方。夫人說,你們明天換另外的菜在他筷子近處。第二天,左右將另一種菜放在王安石眼前,獐肉則放得稍遠,王安石果然只吃眼前這盤菜,而無視獐肉的存在。

    這個記載可以從兩個方面去看待。一方面,王安石是個工作狂,只知道道瘋狂工作,專心學問,對於吃喝等生活中的許多事情,多不掛心,是一個為國為民操勞拼命的人;另一方面,他是一個古怪的人,吃東西只吃眼前菜,呆板,固執、不懂變通,是一個不懂人情、只知依自己性格辦事的怪人,這樣的人改革,只會把國家改得越來越糟糕。

    朱弁記載此事,當時是出於何意,不得而知。但兩宋之間,確實有很多人在野史筆記中,把王安石描寫得十分不堪。他們的記載,或說王安石“虎頭牛耳”,或說他“目不停轉,視物如射”,或說他“臉孔黧黑,膚理如蛇皮”。邵伯溫《邵氏聞見錄》說,當年,宋仁宗邀請大臣釣魚,王安石在列,大家專心釣魚,王安石卻放在茶几上的魚食吃個精光。蘇洵說王安石衣垢不浣,面垢不擦,一年四季不洗澡。長相不堪,吃相不雅,穿著邋遢,形象猥瑣,這就是那些人筆下王安石的形象。

    怎麼會這樣?無非是王安石在改革中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文人喜歡渲染,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常常言過其實。這許多文字一看就像是文人杜撰的“段子”,王安石在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但他諳王道而不通權變,知國弊而不懂“官箴”。變法是一種利益的調整,必然傷筋動骨,他急於事功而又不能因勢利導,結果犯了眾怒。士大夫不乏對祖宗的孝順和對國家的忠誠,但侵犯了誰都會反戈一擊,編段子、傳謠言不過是他們千萬手段中的一個,王安石因此被塗抹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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