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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晨曦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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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上頭派掌門
我最喜歡的是潘家酒樓上的那場戲。史進在渭州的茶坊裡尋人,剛巧魯達來了。魯達見史進相貌不凡,便覺得他是條好漢。通了姓名,知道面前的小兄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史大郎,魯達“挽了史進的手”,要跟他一起喝酒。出了茶坊,他才回頭對茶博士說“茶錢灑家自還你”,茶博士應道:“提轄但吃不妨,只顧去。”魯達的豪爽和性急展露無遺,不瞭解內情的讀者可能還會誤會這個野蠻的軍官是在欺凌老百姓。在街上偶遇了史進的師父打虎將李忠,魯達便喊李忠一同去。李忠想讓魯達和史進等他一下,賣了藥收了錢再走。
魯達半點情面不顧,直接爆出一句“誰耐煩等你?”。李忠又想讓魯達和史進先去,等自己忙完了再去尋他們。沒想到魯達“得寸進尺”,把李忠的顧客全都撲稜走了,口裡罵道“這廝們夾著屁眼撒開,不去的,灑家便打”。李忠無奈,只得收拾東西,跟魯達一同去了。魯達的粗魯和暴躁可能會引起某些讀者的不適,大家急切地想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到了潘家酒樓,三個好漢找了個濟楚閣兒坐下,酒逢知己千杯少,有酒、有好漢、有故事。酒保上來問打多少酒,魯達回答要四角。酒保再問吃什麼下飯,魯達的暴脾氣又來了,當即發起火來。
三人正說得入港,只聽得隔壁有人嗚嗚咽咽啼哭,魯達是什麼樣的脾氣,前面我們已多次見識過了。他把碟盞都丟在樓板上,衝酒保發火,並讓酒保把啼哭的人叫來,“可是作怪!”。我們都為這個啼哭者捏了一把汗,可事情卻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瞭解了金老父女的苦楚後,魯達一連問了三個問題:“你姓甚麼?在那個客店裡歇?那個鎮關西鄭大官人在那裡住?”魯達已然決定出手相助。進一步得知鄭大官人就是鄭屠後,魯達對李忠和史進說“你兩個且在這裡,等灑家去打死了那廝便來”,二人趕緊將魯達抱住,勸了三五回才讓魯達勉強壓住了衝動。
後面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魯達把金老父女從客店裡解救了出來,出錢送走他們後,硬是耐著性子坐了兩個時辰,才去找鄭屠算賬。《魯提轄拳打鎮關西》選入了語文教材,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然而我更喜歡潘家酒樓這一段。魯達是個糙漢子,盛氣凌人,絲毫不顧及他人感受,然而卻有一副俠義心腸,慈悲心腸。遇到窮苦人受欺負,他當即決定出手相救;知道惡人欺壓良善,他怒氣難遏,要打死壞人才甘心。鄭屠用拳頭欺負孤兒寡母,魯達要用拳頭為窮苦人伸張正義。“金剛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魯達外如金剛,內似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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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中的哪一個橋段最令你拍案叫絕?我個人喜歡魯提轄拳打鎮關西那三拳的描寫。簡直是飛來神筆。就如同《讓子彈飛》裡說的:要有風,要有肉;要有火鍋,要有霧;要有美女,要有驢!我們來看看施耐庵對這三拳的描述。
第一拳: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這一拳是把物理攻擊轉化成味覺通感,使人如同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痛快淋漓。
第二拳: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稜縫裂,烏珠迸出,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這一拳是把物理攻擊轉化成視覺衝擊,顏色五彩繽紛,讓讀者對攻擊效果有個生動活潑的認識,精彩。
第三拳:又只一拳,太陽上正著,卻似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這一拳是把物理攻擊轉化為聽覺感覺。彷彿交響音樂。
施耐庵在沒有電視電影的情況下,把拳打鎮關西,從聲、味、色多方位感覺來衝擊讀者的感官。如今讀來也是神筆。這需要多方位的功力才能寫出這樣的文字。有佛道家的修為,有文字的功底,有武術格鬥的經驗,至少有被打和實戰的經歷,這在讀書人裡是少有的,說明施耐庵先生是文武全才。另外也有醫藥知識。我們能讀《水滸傳》,感恩天地孕育了施耐庵這樣的奇才。
多不贅述,一家言,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