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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高山流水200665617

    臨近春節的前十幾天,孫玉厚一家人就開始為少安的婚事忙碌起來了。秀蓮書信給少安不用來接她了,家裡那麼忙,她和父親一起過來就行。

    少安結婚,錢糧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住在哪可把老兩口愁到了。孫玉厚不知道,少安早已經把住的問題解決了,他找到副隊長田福高,然後和隊里人商量把一隊飼養室那邊的窯洞借給少安住。飼養室的窯洞,經久沒人住有些潮溼而且裡面破爛,少安找了幾個人把窯洞重新用泥刷了一遍,又用乾柴火著著烤,基本差不多了。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也該置辦菸酒了,少安就帶了幾十塊錢去石圪節買了些菸酒。準備回家時路過了理髮店,以前他的頭髮都是大隊會計田海民給理的,但是這次他要當新郎了,少安發了一次狠,走進了理髮店,即使要再花費兩毛五分。理完髮,少安在鏡子裡端詳的看了看自己,就是俊俏了很多,他心裡熱騰騰的,是啊,他要當新郎官了。少安走過石圪節的小橋時,一顆熱騰的心突然涼了下來,春天的時候,他還在這個小橋上激動的拿著潤葉給他的“戀愛信”,她那含羞的紅撲撲的笑臉映入眼簾,這一切就要成為過去了!他感到自己眼窩裡熱辣辣的,沒什麼可惋惜的,命運就該如此。少安不知怎麼的回到了家,當他推開門,驚訝的發現他的秀蓮已經坐在炕上了。秀蓮滿含著羞得看著少安新理的發,甚是喜愛,我親愛的人,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臨近春節時,孫少安和賀秀蓮舉行了一個簡樸的婚禮。少安和金波每人手裡拿著一盒紙菸,滿屋子轉著給眾人散去。公社文書劉根民也從石圪節趕來,他是這個婚禮上唯一的國家幹部。結完婚第二天,少安和秀蓮正準備從飼養院的新房回家吃飯,田福堂突然來到飼養院,把兩塊棉花緞被面拿給了他,說是潤葉捎過來讓送給新婚夫婦的。秀蓮奇怪的問了丈夫,說:“肯定和你相好過,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少安承認說:“是相好過……”,秀蓮突然不語了,揹著身把頭低下扣起了手指頭。少安趕緊告訴他是在開玩笑,還笑話她說山西人就是愛吃醋啊!然後告訴秀蓮人家在縣裡呢是個幹部,秀蓮一聽這笑了,一個女幹部怎可能愛她的農民丈夫呢!

    當潤葉從潤生口裡聽說少安從山西帶回個女子要成婚時,她猶如當頭一棒,恨不得馬上趕到雙水村找到少安哥,讓他把那姑娘打發走,哪怕尋死上吊也要上少安和她結婚,但她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她絕望了,甚至想找幾包老鼠藥了結此生。她活著,是一個的痛苦,她要是死了,會給眾多親人帶來痛苦……完了,他永遠沒有機會再和心愛的人一起生活了,人生中有什麼打擊能比得上年輕的時候的失戀對人的打擊呢?那時候,人常常感到這世界都一片昏暗。一旦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了熱戀的愛情,就會深陷進去不能自拔。可一旦這熱烈的嚮往落空,又很難從因此造成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現在沒有人能瞭解她,人們寧願去關心一個蹩腳電影演員的吃喝拉撒和雞毛蒜皮,而不願瞭解一個普通人波濤洶湧的內心世界……。想不到,他在前方戰壕裡拼命抵擋,而她為之而戰的後方卻自己燒成了一片火海。抬頭望,桃花依然紅,柳絲照舊綠;低頭看,青草又發芽,水流還向東。可是,景似去年景,心如冰火再不同!現在潤葉除了上課和集體活動,都是待在宿舍一個人流淚、嘆息、自言自語——有對少安說的,有對那個山西姑娘說的,有對自己說的。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一九七六年驚蟄第一聲響雷,春天如期來到了黃土高原。但是在潤葉心裡依然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已經瘦得都變了模樣。許久未出門的潤葉在臨近清明的時候,又一次來到了原西河畔——去年她和少安一起待過的地方。一次次懷念他們在這裡歡心樂語的時刻,她一直在這待了一上午才起身往回慢慢走去,走了一段路以後,她又回過頭來,懷著無限的感情,向河岸的那個草坡投去最後的一瞥。別了,我的青草坡,我灑過歡樂和傷心淚水的地方,我將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即使有一天我要遠走他鄉,但願我還能在夢中再回到這裡來。

    抬頭望,桃花依然紅,柳絲照舊綠;低頭看,青草又發芽,水流還向東。可是,景似去年景,心如冰火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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